刀本是血刀门淫僧宝象之物。半月前,我与狄兄在程家集数里外的土地庙意外撞见宝象。此人武功不弱,我费了些功夫才将其斩杀。佩剑遗失,见这血刀还算锋利,便留下防身。谁知竟惹得这位汪少侠不分青红皂白!扣下他们长剑,本意是让其长个记性!
而这位花大侠当真是‘公道’得紧,不问缘由便痛下杀手。若非我武功尚可,此地早已多出两具尸首。至于用毒?”
他轻轻一笑,满是讥诮,“我自幼辅以奇毒修炼内功,自问未尝伤及任何无辜。若非花大侠义正辞严,步步紧逼,我也不会被迫放手一搏!”
陆天抒、刘乘风、水岱三人闻言,面露愧色。花铁干脸色更是青黑难看。
水岱脸色沉静,眼中却闪过一丝痛心与严厉。他看向女儿:“笙儿,知错虽好,然行事鲁莽,不辨是非,险些酿成大祸!回庄后,禁足半年!”
“爹爹……”水笙低头应诺,并无怨言。
水岱目光转向汪啸风,声音更冷:“啸风!你身为师兄,遇事不察,冲动妄为,更对无辜之人骤下杀手,此乃大忌!若非林公子手下留情,你焉有命在?今日之辱,咎由自取!罚你回庄后,禁足一年,抄录‘正气歌’百遍!”
他最后转向林平川,语气诚恳坚定:“林公子,还请你放劣徒一马!水某愿以‘冷月剑’之名担保,确保二位安然离去!”
“水大侠之言,在下信得过。”林平川见水岱处置公允,微微颔首。他身负内伤,内力消耗甚巨,若对方有意拖延,实难应对。况且相较于花铁干,他对“南四奇”这三人并无恶感,反钦佩其兄弟情义与侠义之举。水岱既已承诺,他自然愿给这个面子。指风连点,解开了汪啸风穴道。
汪啸风穴道一解,跟跄几步,脸上青红交加,羞惭难当,对着林平川和狄云方向深深一揖,哑声道:“弟子……知错!谢…谢林兄、狄兄不杀之恩!”一身傲气荡然无存。
此时,陆天抒已助花铁干暂时压制住掌中毒性。
听完水笙叙述和水岱处置,他对酒楼冲突的是非已然明了。他猛地转头,铜铃般的眼睛狠狠瞪向花铁干,声若洪钟,震得山谷回响:“老二!你糊涂啊!!”
这一声断喝,饱含失望与怒其不争!
“笙儿、啸风年轻气盛,行事莽撞尚有可原!你身为长辈,江湖阅历何等深厚?遇事不究根源,只听啸风一面激愤之词便强自出头?!”
陆天抒性子刚直,嫉恶如仇,这番话如同鞭子抽在花铁干脸上,毫不留情。
花铁干只能低下头,避开陆天抒那几乎喷火的目光,哑声道:“大哥……教训的是……我…我…唉!”这一声叹息,混杂着羞愧、怨怼与茫然。
林平川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洞悉而讽刺的笑意。他转头对身旁神情复杂、若有所思的狄云低声道:“狄兄弟,可看清了?这,便是江湖!是非曲直,并非总在名门正派口中;人心鬼蜮,也未必尽在邪魔外道身上。今日若非你我走运一些,不然恐怕要沦为这位花大侠的枪下亡魂了!”
狄云浑身剧震!
林平川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他心头。酒楼的无端被袭,荒庙的生死搏杀,方才的剑拔弩张,此刻的戏剧转折……这一切在他脑海中翻腾。丁典大哥在狱中那饱含沧桑的叹息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江湖险恶,人心岂是你这傻小子想的这么简单?”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林平川在酒楼中那句话的真缔——“这江湖本就是不讲道理,他说你是黑,你便是黑,他说你白,你便黑不了!”
纵然有破庙里那具恶僧的尸体为证,若无林大哥以命相搏争取来的对话机会,单凭他们所谓的“理”,在这些威名赫赫的前辈面前,是何等苍白无力!
“看清了……林大哥……我…真的看清了。”狄云的声音低沉沙哑,眼中残留的天真困惑,则被一种沉重的、带着悲凉与警醒的了悟所取代。
水岱将狄云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暗叹一声,知此事对这年轻人冲击巨大。他转向林平川,抱拳正色道:“林小友,酒楼之事,是我门下弟子之过,还请林公子赎罪。至于破庙恶僧一事,事关重大,我等需亲往查验尸体,以证小友清白。可否请小友稍待片刻,指明方位,我等派一人前往查证?”
林平川点头:“水大侠处事公允,晚辈佩服。那破庙便在程家集东南五里外,土地庙后有一株枯槐,尸体当在庙外埋葬。”他伤势不轻,不愿亲往奔波。
水岱看向刘乘风和陆天抒。
陆天抒沉吟道:“三弟心思缜密,轻功最佳,劳烦你走一趟。”
刘乘风颔首,对林平川抱拳:“烦请林小友明示方位细节。”林平川又详述了几句。刘乘风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一朵青云般掠出峡谷,向着程家集方向疾驰而去。
谷中一时陷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