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铁干这个人,需将其人生分作两段来审视。
雪谷之战前,他尚算名副其实的中原大侠,不乏侠义之举。
当然,相较于“落花流水”其馀三人,花铁干心底深处总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是平日与三位结义兄弟相处,那点不堪被被动遮掩了。
而这第二阶段,便在雪谷之战后。
雪谷一战,天翻地复!
激斗中,三弟刘乘风被他失手一枪刺死。误杀义弟,花铁干方寸大乱!
紧接着,大哥陆天抒被血刀老祖设计砍下头颅。花铁干震惊之馀,怯意顿生。水岱激愤欲上前拼命,花铁干却出言劝阻,表面是谨慎,实为畏敌。
待到水岱中计被削断双腿,花铁干的意志彻底崩溃!
高高在上的“中平无敌”花大侠,首次直面生死威胁。或许往昔对手不足以令他陷入险境,即便身处险境,对手也忌惮他的名声与三位兄弟,总会手下留情。
但血刀老祖,让他赤裸裸地触摸到了死亡的冰冷。为求活命,他竟甘愿磕头求饶!
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甚至将结义兄弟的血肉当作充饥之物!
人心的恶,在他身上轰然爆发!
适才与林平川的交手,正是久居高位的他,在生死关头暴露本性的开端。他做大侠太久了,忘却了死亡威胁的滋味!
随着一个熟悉慈祥的声音远远传来:“笙儿别怕,爹爹来了!”
水笙一听,正是父亲水岱到了,心中一喜,精神大振,眼中的惧意顿时消散大半。
果然,很快三道人影自东南西三处飘然落下。西首老者白须如银,相貌俊雅,望向水笙的目光满是柔和,语气慈祥道:“笙儿,爹爹来了!”水笙眼圈一红,激动地扑入老者怀中。
东首之人身材魁悟,是位满面红光的白须老者。南首则是个身穿道袍的老者。三人方位恰好封堵了林平川所有可能的退路。
“好!南四奇都来了!”林平川右手运劲不发,轻轻抵在汪啸风后心,冷冷道。
狄云武功虽弱,也瞧出来人个个武功高强,恐怕任何一人都不逊于方才的花铁干。眼看林平川挡在前方,他心头涌起浓浓愧疚:“难怪丁大哥说我江湖阅历浅薄!此事明明错不在己,却落得这般境地!难道这江湖……当真不讲道理?”
“二弟,你中毒了?”
东首的白须魁悟老者目光扫过受制的汪啸风,旋即落在脸色暗青的花铁干身上,不由一惊。他武功高强,眼光毒辣,瞬间看出端倪。话音未落,身形已飘至花铁干身边,右手抵住其肩后,以内力助其逼毒。
有他相助,花铁干脸色稍缓,青着脸急道:“陆大哥当心!那小子是北四怪的传人,武功古怪,掌上更有奇毒!”
“北四怪!”
花铁干吐出这三字,陆天抒、水岱、刘乘风三人面色同时一变。
“这位小友,在下水岱。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搂着女儿的水岱,目光转向林平川,见汪啸风被擒,微皱了皱眉,语气仍尽力缓和。
林平川淡然道:“原来是‘冷月剑’水岱先生……至于这二位……”他目光扫过白须魁悟老者和道袍老者,“想必便是‘仁义陆大刀’陆天抒陆老前辈,以及太极剑名家‘柔云剑’刘乘风刘老前辈了!晚辈林平川,见过三位武林前辈!”
不过他语气虽然躬敬,却无半分动作,敷衍之意显而易见。
“哼!”
陆天抒浓眉一轩,虎目含怒。
他浓眉方脸,虎背熊腰,背上斜挎一口厚背方头鬼头刀,威势凛凛。这一声冷哼,声若炸雷,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在他眼中,林平川不过一介晚辈,举止却如此无礼,自然有所不满。
“你既是‘北四怪’传人,何以行此阴谋诡计,不怕辱没了风虎云龙的名声?”
林平川语气依旧平淡:“陆老前辈此言差矣。‘阴谋诡计’四字,晚辈愧不敢当!今日之事是非曲直,若只凭诸位前辈威名便可定论,眼下大可实时出手。但欲知真相,何不问问水笙姑娘?”
此言一出,水岱与陆天抒、刘乘风皆是一怔。
水笙想起酒楼冲突,愧疚更甚,急忙挣脱父亲怀抱,上前一步急声道:“陆伯伯!刘伯伯!爹爹!此事……或许真有误会!”
她深吸一口气,将酒楼中她与汪啸风如何不问青红皂白欲杀狄云、林平川被迫自卫夺剑惩戒,以及事后汪啸风请花铁干前来“主持公道”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林公子所用之刀,虽似血刀门样式,但女儿观其言行,绝非邪道中人!反倒是我们……”水笙声音带着懊悔,“只因这位狄兄剃发无眉便起疑心,贸然出手,实是大错特错!”
林平川接口道:“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