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尿急。”
她愣了下,突然笑出声:“巧了,我也想。”
说着往后退了几步,蹲到一棵桑叶浓密的树后,“你去那边,别偷看啊。”
我没好气地笑:“谁稀罕看你小便。”
走到另一棵大树后,刚解开裤带,却半天尿不出来——许是一路震得太厉害,膀胱像被攥紧了。
正使劲,屁股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吓得一哆嗦,尿意瞬间没了。
回头一看,小宋媳妇站在二步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马尾辫甩来甩去:“你咋跟个小姑娘似的,拍一下就吓成这样?”
我又气又笑,提上裤子:“你这丫头,咋这么调皮?”
还想说句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得靠她看货,犯不着置气。
她见我不真生气,凑过来:“没拉干净吧?看你脸都憋红了。”
“别捣乱,你先去车那儿等我。”我往树后退了退。
她撇撇嘴,蹦蹦跳跳回了摩托车旁。等我终于舒坦了,点了根烟靠在树干上,看她蹲在车边数蚂蚁,突然想问:“你几岁了?”
“二十。”她头也不抬,“咋了?”
“才二十……”我吸了口烟,烟圈飘到她头顶,“怪不得跟个小孩似的,不怕羞。”
她猛地站起来,叉着腰:“二十咋了?二十就不能开玩笑了?你喜欢我板着脸,像欠你钱似的?”
“那倒不是。”我弹了弹烟灰,“我们认识几天了?”
“三天。”她走近了些,帆布包带子滑到胳膊肘,“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老朋友。
我们现在是老朋友了,对吧?”
阳光透过桑叶照在她脸上,鼻尖有层细汗,眼睛亮得像浸了水。
我突然觉得,这三天好像比三个月还长。“算吧。”我别开脸,“东北姑娘都像你这么直爽?”
“差不多。”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不像你们南方姑娘,想说啥藏半截。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挺好的,不憋屈。”她顿了顿,突然踮脚,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往四周看——稻田里空荡荡的,连个放牛的都没有。她却笑得更欢了:“你怕?”
我无奈地摇头,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重新骑上车,她手搭在我肩上,身子却坐得稳了些。路越来越差,车轮碾过碎石子,震得车把都抖,她没再闹,只是偶尔低声问:“还远吗?”
又开了约莫十分钟,远远看见一座石板桥,桥洞下淌着浑黄的水。过了桥,前面只剩条走人的土路,可桥那头不远处,竟有两排房子——一排是红砖楼房,一排是青瓦平房,平房门口堆着些装毛线的麻袋。
“应该是这儿了。”我停下车,刚要喊人,就见平房里走出个穿蓝布褂的女人,手里拿着件没缝完的羊毛衫,领口还别着根银针。
“请问,是洛东羊毛衫厂吗?”我走上前问。
女人点点头,往楼房指了指:“找沈厂长?在二楼办公室。”
上了二楼,走廊里飘着股毛线味,尽头一间房开着门,里面传来算盘声。推门进去,一个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算账,见我们进来,男人抬起头——脸膛黝黑,眼角有几道深纹,笑起来露出颗金牙:“来拿货的?”
“我找沈厂长?”我递过烟,“我是嘉兴来的,想看看你们的羊毛衫。”
他接了烟,没抽,夹在耳朵上,你们坐一下我去叫,走到阳台上又朝下喊了声,小顾,去车间看看,让后道把样衣拿过来。”
中年人拿过几件样衣:“这是‘串珠皇后衫’,领口绣了珍珠,去年在北方卖得火;还有这个,纯色高领,厚实,适合东北那边穿。”
小宋媳妇凑过去翻着看,指尖划过针脚,又捏了捏毛线:“料子还行,就是款式少了点。”她没像昨天在市场那样眼睛发亮,我心里有数了——不是特别满意。
“去仓库看看?”中年男人起身,“后道车间还有刚织好的,没整烫。”
仓库里堆着半人高的纸箱,后道车间有四台缝纫机,几个女人正低头锁边。小宋媳妇翻了半天,拉了拉我袖子:“先少拿点吧,回去试试水,好卖再来。”
最后挑了一百多件,大多是纯色高领还有几件绣花的款式。
中年人帮我们把货捆在摩托车后座,拍了拍箱子:“明后天会出新货,量不多。你要是方便,天天来也行,我给你留着。”
“行。”我跨上车,“那我们先走了。”
回程路上,风比来时凉了些。小宋媳妇趴在我背上,突然说:“我们明天就回东北。要是这批货卖得好,后天我就给你打电话。”
“我家没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