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宋媳妇回到家时,堂屋的八仙桌上已摆开了碗筷。小宋和小刘正围着桌子坐,见我们回来,小刘先跳起来接袋子:“可算等着了!毛毛妈炖的腌笃鲜都快凉了。”
毛毛妈从灶间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木子回来啦?快洗手,刚蒸的南湖菱,就等你们呢。”她手里端着个青花碗,碗里是剥好的菱角,嫩白得像玉珠子。
我们几个大男人下楼把货把货卸在墙角——在路边叫了辆三轮车拉去宾馆。
回到家后小宋媳妇拍着手上的灰笑:“今天可多亏木子哥了。
我们俩上午找到工厂后,那厂里的厂长眼高于顶,说‘拿十件八件别来烦’,
要不是木子哥能吹牛,咱连仓库门都摸不着,别说能拿1200件毛衫了。”
小宋正给我们倒黄酒,闻言放下酒瓶,从裤袋里掏出个黑皮钱包。拉链“嗤啦”一声拉开,他数出二十四张“大团结”,在桌上摞齐了推过来:“木子,这是今天的货款酬劳你先拿着。”
我手刚要抬,又缩了回去——总觉得在饭桌上拿钱怪生分的。
小宋媳妇却一把抓过钱,塞进我茄克内袋,指尖蹭过我腰时,我下意识缩了下。
“拿着!”她眼一瞪,嘴角却弯着,“朋友归朋友,账得清白。你帮我们跑腿、讲价,这是你该得的,别扭捏捏倒见外了。”
内袋里的钱沉甸甸的,我摸了摸袋口,朝小宋举了举杯:“那我就不客气了,谢了。”
“谢啥!”小宋媳妇抢着碰杯,黄酒在杯沿晃出细沫,“明天还得劳你跑趟洛东羊毛衫厂,听说那儿的货也挺好销的。”
我愣了下:“洛东?没听过这地方。”
“我也只听人提过一嘴,说是在新塍那边。”小宋扒了口饭,“明天你再辛苦下,带着我小媳妇去,她识货。”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院门外就传来“咚咚”敲门声。我披件薄褂子开门,小宋媳妇扎着个高马尾,穿件洗得发白的红t恤,手里拎着个军绿色帆布包:“木子哥,走啦!”
我回屋翻出邮政局买的地图——纸页泛黄,边角卷着,是去年印的“嘉兴地区交通图”。手指在新塍镇的位置划了划,往西找了半天,才看见个极小的“洛东”字样,旁边标着“乡村公路”。
“够远的,”我指给她看,“得先去加油。”
南门石油公司的加油机还是手动的,穿着蓝色工装的师傅摇着把手,油表指针慢慢往上爬。小宋媳妇蹲在摩托车旁,数着帆布包里的塑料袋:“塑料袋带了五个,够装货了。”
往新塍去的路是真难走。
说是公路,其实是七十年代修的老路,石子被车轮碾得松动,摩托车开过去,“哐当哐当”直响。
我不敢开快,可遇上大坑猛地踩刹车时,后轮还是会打滑,车身往侧边歪的瞬间,后背上的人突然收紧了胳膊。
“抓稳!”我喊了一声。
小宋媳妇的胳膊勒得更紧了,脸几乎贴在我后颈,头发丝蹭得我痒。
你别乱动。
“我看路呢!”她声音从耳边飘过来,带着点慌,“这坑也太多了,跟被炮轰过似的。”
我忍不住笑:“昨天你坐我车,倒像背了只小猪,安安稳稳的;
今天怎么成小猴子了?老往前凑,早知道我早上不洗脸了,你左看右看的车更不稳。”
她“噗嗤”笑了,手突然一只手又伸进我衣服里面,轻轻捏了捏:“谁让你开得像摇船!我不看路,等下掉沟里咋办?”
“别闹!”我赶紧用胳膊肘顶了顶她,“我怕痒,分心要出事的。”
“哦——”她拖长了音,我能想象她挑眉的样子,“昨天就看出来了,你怕痒。再敢说我是猪,我就挠你!”
“不说了不说了,”我赶紧讨饶,“算我错了。”
她笑了阵,胳膊松了些,却不肯把手伸出来,一只手掌搭在我肩上。“你看,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她声音软了点,“说说笑笑,路就不觉得长了。还有多久到?”
我看了眼太阳,刚过头顶:“说不准,头回去。地图标着穿新塍镇往西,应该快了。”
进新塍镇时,街边的老石桥上还晾着被单,卖麦芽糖的老汉敲着小锣,“叮叮当”的声儿混着摩托车声。穿镇而过时,路渐渐窄了,最后只剩条能过一辆车的小道,两旁是齐腰的稻田,稻穗刚泛黄,风一吹沙沙响。
又开了半小时,我膀胱胀得发慌——早上在毛毛家喝了两碗稀粥,一路颠簸,早憋不住了。又被她的手一下松一下紧的放在我腰间有点痒,屁股也震得发麻,我慢慢点刹车停在路边,车身刚稳,小宋媳妇就跳下去:“到了?咋没房子啊?”
她四下望,除了稻田就是几棵老桑树,远处有座小桥。我指了指树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