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里,红砖被岁月晒得温润,台阶上偶尔有抱着书本的学生经过,脚步声轻得像怕惊扰了廊下的光影。芙蓉隧道里满是斑斓的涂鸦,有的是社团的俏皮宣言,有的是毕业生的温柔留言。指尖拂过墙面上“我们跃入人海,各有风雨灿烂”的字迹时,风从隧道另一头涌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又干净的气息。
最难忘是芙蓉湖边的午后。垂柳垂进水里,把波光晃成碎银,几只白鹅慢悠悠地划水,岸边有学生铺着野餐垫读诗,也有白发教授牵着狗散步。阳光透过棕榈叶筛下来,落在石凳上、书页上,连空气里都飘着青草与书香混在一起的味道——那是属于校园的、既纯粹又鲜活的气息。
离园时回头望,看见钟楼的影子斜斜映在草坪上,忽然懂了为什么人说厦大是“最美校园”。它的美从不在刻意雕琢的景致,而在那些流动的瞬间:是课堂间隙匆匆的脚步,是湖边无意听见的轻笑,是风里飘来的粉笔灰味与花香——这些细碎的、带着温度的片段,拼出了所有人关于“最好时光”的想象。
下午我们又去了南普陀寺。踏进山门时,香火的暖香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漫过来,青石板被往来的脚步磨得温润,抬头便见红墙黄瓦在浓绿的菩提树荫里若隐若现。殿宇前的香炉里烟气袅袅,有人双手合十垂眸默念,有人踮脚将许愿牌挂向高处,连风过树梢的声息都慢了些,像怕扰了这份静心。
绕到偏殿后的回廊时,忽见墙根下坐着个老叫花子,灰旧的棉袄沾着污渍,面前摆着只豁口的搪瓷饭盆,正垂着头拨弄盆里几片干硬的面包。同行的王丽珠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是从随身的皮夹子里抽出一叠港币——那叠钞票叠得齐整,边缘还带着新钞的挺括——抬手轻轻丢进了饭盆里。“哐当”一声轻响,老叫花子猛地抬头,眼里先是茫然,随即涌起点点光亮,讷讷地想道谢,王丽珠却已转身往回廊那头走了,素色的裙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像没留下什么痕迹,只留那叠港币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和饭盆的旧痕映在一起,竟生出些温柔的对比。
再往前去,见寺里的僧人正抬着木桶给殿前的荷花浇水,粉白的花瓣上沾着水珠,映着殿顶的鎏金瓦,亮得晃眼。忽想起方才那一幕,才觉这寺的静,从来不是只在香火与经声里——有人在佛前求平安,有人在转角递温暖,这些藏在烟火里的善意,原也是这方天地里,最柔软的风景。
在厦门待了一星期,我该回家了。把手表藏在旧西装里面,打好包去车站托运随身行李。当晚结账时,我把钱全掏干净了还缺一千多元,不好意思地说:“拿掉300只手表吧,我带的钱不够。”那时候没微信也没支付宝,全靠现金交易。她老公老许说:“没关系,下次来再给吧。”
临走时她塞给我袋面包、可乐,还有午餐肉:“带着路上吃。”我想把这点心钱塞她手里,她瞪我:“看不起人?”又把钱塞回来,“下次进货还来我这,给你留好货。”
回嘉兴时,火车座位底下还是硌得慌,可怀里揣着一箱子电子表,随身行李里也有几千只,心里挺踏实。到站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先回去洗个澡、吃了中饭,再过来拿行李。
可下午正准备去拿行李,毛毛大姐夫的表弟带信来:我的包裹被查封了,提货时要当面清查。因为从厦门过来的包都要检查是否有走私物品,这下麻烦了——被当成走私物品就得充公了。
想了一下午,最后决定冒险去偷自己的东西。大姐夫表弟的女朋友刚好在托运部工作,晚上她值班。我和毛毛就去跟她接头,想办法怎么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她想了想说:“办法是有的,但要掌握好时间。半夜他们吃宵夜时仓库没人,但只有五分钟左右,一秒钟都不能耽误,否则问题更严重。”她告诉了我包裹放置的位置,让我在仓库外等,看她手势示意,又说:“不能全部拿完,一旦发现没东西了,他们会重新称重,那样就露馅了。”
好,我仔细回忆着哪些是走私手表,哪些是组装手表——走私表一定要拿走,会充公;组装表不怕,最多加百分之三点三营业税,反正要交税,先交晚交都一样。
半夜潜入仓库,等职工去打宵夜。他们人一走,我马上行动。因为白天已经记熟了位置,两分钟就搞定了。
第二天大大方方去提货,车站通知了工商局,来人竟是我办营业执照时见过的小姚——他是余副局长的手下,我见过几次面,倒也不心慌。打开包裹,里面只剩几百只组装手表。小姚对车站的人说:“没有走私货。”又问我:“手表有没发票?”我说:“本来是开了票的,但火车上手提包被偷了,现在拿不出。”工商局的人把手表拿了过去,说:“你先把其他东西拿回去,等下来工商局接受处理。”
我说好的,心里暗笑——旧西装他们竟不管。
把东西拿回去后,我带了钱去工商局,刚好遇上余副局长。她问:“木子,有事?”我说是有点事,就把手表被拿到工商局的事说了。
“哦,原来是你的啊。”她有点为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