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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浪里走《尘路营生寄海涯》(2 / 5)

司门口,骑上三轮车往仓库去,却昏头转向骑错了方向,车斗的空酒坛晃得更响了,像在笑我慌不择路。后来才发现,拐条巷子竟抄了近路,到仓库时,拿出票递过去,便开始搬酒。八坛黄酒压得车把沉,我却不敢歇,一路往家蹬。

出来一天了,毛毛肯定急坏了——她总爱瞎想,怕我在路上出岔子。

赶到家时,天已擦黑,巷口的灯昏昏黄黄。毛毛果然站在门口,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见我回来,眉头拧成疙瘩:“怎么才回?”

我把车往墙根一靠,故意捶着腰直喘气:“别提了,烟糖公司说没货,逼得我跑新滕酒厂,来回蹬了四五十公里,路全是坑,车胎都差点颠爆。”声音得够哑,才像真累着,不敢看她眼睛——她总说我撒谎时眨眼比平时快。

“傻不傻?没货不会先回来?”她过来扶我,手往我额头上探,掌心温温的,“累坏了吧?快去躺会。”

“先把酒搬下来。”八坛酒卸在墙角,我直起腰,后背确实酸。她又催我歇,我却不敢——一歇,怕她再追问,赶紧扎进厨房:“我炒菜,饿死了。”

吃晚饭时,我扒着饭,没话找话:“今天路过新马路,看摆摊的都挺火,卖牛仔裤的、电子表的,围着人抢。咱要不关了这小店,也去摆摊?”

毛毛眼睛一亮,筷子都停了:“好呀!摆摊离家近,吃饭不用自己做,回我妈家吃去。”

当晚我们把攒的钱全倒在桌上,毛票、块票铺了一桌子,红的绿的,像撒了把碎纸片。数了数,竟有一千多。店里的货要是清掉,也能凑一千多。我俩对视一眼,都动了心——那会儿谁不盼着日子能松快些呢。

从那天起,进货就变了法子。散装酱油灌进空酒瓶,能多赚一毛;散装白酒自己装瓶,多赚两毛;糖盐故意敞着口,潮了就能多称几斤;蜜饯拆了大袋,自己分装成小袋,分量少了,钱却多了。毛毛蹲在地上数钱时,头发垂下来遮住脸,声音闷闷的:“等摆了摊,就不这么干了。”我“嗯”了一声,手里却还在往糖罐里洒水——那会儿哪顾得上体面,小店要关了,往后摆地摊,指不定多难。

入秋时,小店果然关了。我们跟着潮涌似的人流,挤到了新马路的地摊群里。那会儿摆摊的,多是劳改释放的——没单位要,政府安排着摆;也有没工作的家庭主妇,裹着围裙守着个小摊子。

刚开始天天得凌晨去抢位置,为半米地就能吵得脸红脖子粗。后来我姐夫的爸爸托了关系,找到工商局的余副局长——也没送什么礼物,那时候的干部还挺廉洁,余副局长给我们划了个固定摊位,挨着个卖眼镜的大哥,这才算能安稳下来。

摆地摊比开店累十倍。得自己去进货,义乌、厦门、石狮,哪里便宜往哪跑。

第一次去义乌刚好下大雨,半夜起床去火车站,到义乌三点多。开旅馆不划算,二小时也算一天,就走出车站去早点店坐。早点店只有米线,那米线粗得像绳,泡在个掉了漆的铝盆里——看着像脚盆,我心里膈应,还是叫了碗牛肉米线。店主从盆里捞了一把放进锅里,水还没烧开就装碗,放了点牛肉汤就端过来。我吃了一口,米线还是冷的,转头看那装米线的盆,又看洗碗的脏水,顿时恶心想吐。碗也不洗,一块脏布擦一下就给下一个顾客用,实在吃不下去。

外面马路广场全是烂泥路,雨一淋,泥点子溅得所有人满脸都是。公共厕所的味儿飘过来,胃里更是直翻腾,可还是得往里挤——义乌的货便宜,没办法。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好有个桔子摊,就买了二斤桔子充饥。义乌的桔子倒是挺甜,一口气全吃下肚,吃得肚子冰凉冰凉的。

天放亮了,我高一脚低一脚往市场走。路边机动三轮车喊:“去市场每人五毛。”一听才五毛,就也挤上了车。路不远,最多一公里,下车走进市场,才惊觉真大——看着有上千个摊位,密密麻麻的。我东问问西问问,走了一圈才开始进货。真没想到义乌小商品市场的货便宜得吓人,一个耳环一厘钱,钱竟不是以分计算的,我像到了其他星球。

反正便宜,也就随便拿货,总共才花了二百多元,却进了几千件商品。回家卖一毛或一元,也能赚不少。

到义乌进货其实挺辛苦,一天一晚不能合眼,还没地方坐。在义乌火车站上火车也要凭力气硬挤,甚至翻窗进车厢,年老体弱的根本上不去。车厢里挤得人人像插蜡烛一样,动也动不了,味道臭到无法呼吸。可为了明天摊位上有货卖,只能坚持着。

去厦门更苦。买不到坐票,就买站票,上火车后往座位底下一钻,铺张报纸就躺,硌得腰生疼,可比站着强。中途啃冷方便面,偶尔下车买块酱肉,就着啤酒吃,算是改善伙食。昏昏沉沉二十几个小时,到厦门时,头发上身上全是灰,像只泥猴子。找了家小旅馆洗把脸,对着镜子笑——眼里倒亮,想着多带点电子表回去,再带点旧西装旧大衣,总能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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