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按要求修正内容,去除了不适合少儿的导向性表述,同时保留故事主线与情感脉络:
日子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挂在晾衣绳上,风一吹就晃悠两下,却总也晒不透那股潮乎乎的闷。
在家歇了几日,起初还觉得是偷来的清闲,到后来便只剩骨头缝里往外渗的无聊。
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像钝锯子拉锯,我盯着墙上泛黄的日历数了三遍,终于还是决定——上班去。
至少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能盖过这漫无边际的空落。
那天我刚在办公桌前坐定,端起搪瓷缸子抿了口凉透的茶,热处理车间的任加明就晃了进来。他是来找小春师姐的,见师姐不在,便往我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笑着开了腔:“歇够了?我看你这脸色,倒比上班时还好些。”
“好什么好,闲得骨头都快锈了。”我往他面前推了推茶叶罐,“来,喝口茶?”
任加明也不客气,捏了撮茶叶泡上,眯着眼道:“说真的,你觉不觉得,这世道好像要变了?”
我挑眉看他。
“邓爷爷主政后,你没听说?南边那边,都开始有私人做生意了。”他压低了声音,眼里却闪着光,“我琢磨着,咱总在厂里耗着也不是事儿,要不……咱合伙干点啥?”
“干啥?”我来了点兴致。
“养鸡!”他一拍大腿,“我乡下亲戚家那边有场地,养山里的鸡,不愁卖。到时候攒点钱,比在厂里拿死工资强多了!”
这主意听着倒实在。我心里盘算着,点头道:“行啊,这事儿能弄。”
可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养鸡得有饲料,这是最基本的。晚上回家,我跟父亲提起这事儿,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父亲跟局里的领导都常在一起开会,总归有些门路。
父亲听完,眉头皱了半天,才叹口气:“要是弄个一两次,我托托关系,或许还行。但要长期供货,难。”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现在粮食还是统购统销的,私人大量搞饲料,政策不允许。这红线,碰不得。”
我没再说话。父亲的话像块石头,把那点刚冒头的火苗压得死死的。那个年代,政策就是天,个人的这点念想,在庞大的体制面前,轻得像根鸿毛。
养鸡的念头只能作罢。夜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卡车声,心里又空了。还是得把英文学扎实些——这个念头像沉在水底的石子,又慢慢浮了上来。上夜校那会儿,多少人心里都揣着同一个模糊的梦,去南方闯荡,去那个传说中遍地是机会的地方。或许,那才是唯一的出路。
日子又回到了老样子。上班时,报纸翻得卷了边,茶水续了一遍又一遍;下班后,要么跟工友们凑在一起聊天,要么去参加厂里的舞会,在热闹的音乐里晃到深夜。无聊像潮水,一涨一退间,就把青春的日子泡得发了胀,却又没什么分量。
那晚约莫九点多,舞也散了,晚风里带着点凉意,肚子却空落落的,像揣了只乱叫的猫。我站在宿舍窗边,望着河对面的工厂——那是热处理厂,夜班正忙得热火朝天。后门岸边的路灯下,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姑娘正围着个搪瓷盆吃宵夜,蒸汽腾腾的,看着看着我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我一时兴起,朝着对岸喊了一声:“喂!谁帮我去食堂打点宵夜过来?饿死了!”
本是随口一说,隔着条河,又是陌生的厂子,哪能真有人应。可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女声回了句:“等一下!马上帮你去打!”
我愣了愣,扒着窗框仔细看,只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转过身,快步跑进了厂区。旁边的几个姑娘还在笑,冲我这边挥了挥手。
我心里觉得好笑,八成是姑娘们闹着玩呢。谁知过了十来分钟,就见两个身影沿着河岸走了过来,借着月光,能看清是刚才那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个铝制饭盒。
“给你。”到了宿舍门口,梳马尾辫的姑娘把饭盒递给我,脸上还带着点腼腆的红。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油豆腐烧肉,还卧着二两米饭,香气顺着热气直往鼻子里钻。我馋得咽了口唾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连声道谢:“太谢谢你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不用,”她摆着手,声音细细的,“食堂打的,没多少钱。”旁边的姑娘也笑着帮腔:“是啊,以后你要是饿了,喊一声就好。”
说完,两人就转身回了对岸的厂区,蓝色的工装背影很快融进了车间透出的灯光里。我捧着空饭盒,心里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从那以后,差不多每天晚上,只要我在窗边喊一声,过会儿总能看到她拎着饭盒过来。有时候是她一个人,有时候是跟那个爱笑的姑娘一起。我渐渐知道,爱笑的姑娘叫董红芳,而总给我送宵夜的,大家都叫她毛毛。
熟了之后,我才从董芳嘴里套出个秘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