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正立于镜前整理甲胄。
冠军侯的玄铁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甲片上雕刻的云纹随着抬手的动作流转，腰间悬着的问墨剑鞘撞出轻响——这是五年前，我成人礼时，前太子萧云离送的贺礼，我至今一直常伴吾身。
如今剑穗上的红绸已磨得微旧，却比任何锦缎都让我心安。
侯爷，车马已在宫门外候着。亲卫统领阿恒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
我抬手按上头盔，护耳扣合的瞬间，镜中映出的人影骤然凌厉：不必随驾，我独自进宫。
穿过朱雀大街时，晨市正渐次热闹起来。
挑着菜担的农人避让着马蹄，茶肆里飘出煎茶的香气，谁也不会留意这位单骑入宫的将军，正揣着足以搅动帝都的密事。
直到大夏宫的朱红宫门在眼前展开，守宫卫见是我，忙收了腰间长刀行礼：冠军侯。
我勒住马缰颔首，翻身落地时，铠甲与石板相碰的声响在空旷的宫道上格外清晰。
父王的御书房在勤政殿后侧，远远便见廊下立着两个内侍，见我来都敛了声息。
刚踏上三级台阶，就听屋内传出大舅苏暮河的声音，带着户部官员特有的审慎：漕运粮草若再延误，北疆军恐要断了冬衣补给，可李传来消息说，江南盐商那边咬死了要加价，说是盐引核查太严，他们周转不开
让他们咬。
父王的声音沉厚，盐引核查是苏卿定的规矩，断没有因勒索就松口的道理。北疆镇北军守的是大夏的疆土，难道要让将士们冻着身子打仗？
我抬手叩门，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父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方才谈论国事时判若两人。
推门而入时，父王正坐在紫檀木大案后，手指轻叩着案上的漕运文书；
大舅站在案侧，青灰色的官袍下摆沾了些风尘，想来是刚从户部赶来。
两人见我一身戎装，都愣了愣——往日入宫议事，我多穿常服，这般甲胄在身的模样，多半是有紧急军务。
儿臣见过父王。我屈膝行礼，目光扫过案上的文书，见过大舅。
起来吧。父王抬手，指尖指向案旁的锦凳，刚从城外回来？这身铠甲都没来得及换。
我直起身，没有落座，反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父王，大舅，儿臣今日来，是为了黑冥组织的事。
追查他们隐藏的商行时，发现了些棘手的消息，儿臣拿不定主意，特来请示。
父王眉心微蹙，放下了手中的文书：黑冥的商行？前几日你说查到城东通济行有嫌疑，怎么，有实据了？
不止实据。
我深吸一口气，将通济行的卷宗在脑中过了一遍——那些连夜核查的账册、暗卫传回的密报，还有徐大海被擒时惊恐的脸，一一在眼前浮现，通济行表面做着南北货贸易，实则一直在走私军械和资源物资等朝堂明禁之物，向万族联盟抛售。。
暗卫查到，他们每月都会往东南沿海运一批，可码头的搬运记录显示，那些箱子重得反常，且每次运货都有黑冥的人暗中护送。
更要紧的是，他们还在勾结镇妖关外的妖族——上个月妖族再次集结，突袭我方外黑河的暗哨关卡，用的特制箭镞，就是通济行走私出去的样式。
大舅猛地攥紧了拳，指节泛白：走私军械？勾结外敌和妖族？徐大海好大的胆子！
他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库与商税，通济行在他眼皮底下做了这么久的勾当，显然让他又惊又怒。
父王却比大舅冷静，指尖敲着案沿：徐大海只是个商行老板，没这么大能耐。背后定然有人。
父王说得是。
我点头，声音更沉了些，儿臣本想先拿徐大海，可他倒是机灵——在我准备缉拿的三天前，他借口给京兆府送过冬的炭和修炼的物资等，带着两车离了通济行，本该下午就回，却凭空没了踪迹。
儿臣让人查了两天，才发现他竟藏进了杨府。
杨府？父王眉峰一挑，那个曾经一流世家，因为得罪四皇子，现在只是末流的二流实力的家族？
我应声，更蹊跷的是，通济行的护卫统领，竟是杨府的三长老杨岳。
儿臣让暗卫盯着杨府，又让清儿去城南——前些时日，听闻城南黑市有三足金乌蛋流出，那东西是上古灵物，若被黑冥得去，不知要用来做什么。
本想让清儿守在城南，防备徐大海狗急跳墙去抢，没成想
我顿了顿，看着父王和大舅骤然凝重的神色，继续道：不久后，暗卫传回消息，徐大海根本没去城南。
他藏在杨府的密室里，手里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