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回椅上,指尖冰凉。
思绪像被揉乱的线,周显的舅父、林氏书院、大皇子、前太子、十三殿、冥王府……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事,都被那个“高人”串在了一起。
他到底想做什么?搅乱朝堂,挑拨皇子,难道是想篡位?
“对了,”周显忽然想起什么,从袖里摸出张纸,递了过来。
“这张纸是最近那位高人,塞在我的房门口。我知道徐大海落网,我恐怕也是危在旦夕,于是我就留下这封信。”
十月初十祭天大礼在即,皇室祖陵乃龙脉所系,礼前巡查至关重要。
今令你率亲信十人,乔装为修缮工匠,于十月之前潜入祖陵。
首先明楼碑亭柱础是否有新裂,地宫入口封石有无松动,重点查西配殿后墙暗渠——去年雨涝后曾有渗痕,需探其是否通至祭天仪仗停放处。
其次祭天所用玉琮、苍璧现藏东配殿秘阁,需确认匣锁无撬动痕,阁内是否有异香。
最后陵区周遭五里内,暗桩需换防:原驻松树林七人调至南岭,另遣三人扮作樵夫,盯紧通往祖陵的“断云径”——近有游方僧频繁往来,需查其是否携带铁器、符箓。
事毕后,勿归府,于十月初一寅时到城东“徐记茶摊”后院,以“修漏”为号见我,需带详细祖陵舆图及秘阁锁芯拓片。
切记:此行勿走官道,入夜后禁举明火,亲信需是随你五年以上者。
祭天礼前,祖陵若出纰漏,便是动摇国本,万不可怠慢。
速办,慎之。
落款处仅印一朱红小印,刻着“山”字。”
我看着这封信的描述,更像是朝堂中人,不想十月十日祭天大礼出现意外啊,但是为何现在所查的事情,都显露出这位高人,与新崛起的三大势力以及黑冥组织,都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呢。
最后,周显又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句谜语“江南林叶藏腐影,帝都皇甫起疑云。皇子诸人皆叵测,边庭秦公亦非纯。”
我看了这张纸,眉头紧锁。清儿看完也是惊呼一声“怎么可能?这张纸周大人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周显回道“这是我从徐大海背后的神秘人住所所得,那位神秘人在两日前,我查得住所,便带人寻得,没想到早已人去楼空,但是在墙壁的夹层找到这张纸。”
最后,我们闲聊几句过后,确认没有其他信息和情报,我便带着清儿离开帝都京兆府。
未时的日头斜斜压在京兆府的青瓦上,投下的影子被风剪得碎碎的。
我替清儿拢了拢披风领口,她指尖刚触到我袖口,周显的声音就从后堂追出来:“冠军侯——”
回头时见他站在石阶上,官袍下摆还沾着晨起的霜,手里攥着个油纸包,递过来时指节泛白:“这是林氏书院的旧课册,老山长当年批注过的,或许……”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或许比我这张嘴靠谱。”
清儿接过油纸包时指尖微顿,我已明白他未说的话。
这课册若真藏着林氏的把柄,他肯交出来,便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我们身上。
我拍了拍他肩头:“王府的暗卫我调了半数过来,夜里若听见檐角有异动,不必出声,他们自会处置。”
他点点头,望着我们转过街角的身影,直到那抹藏青官袍彻底融进熙攘人群,才缓缓退回去。
街角的老槐树落了满地叶,清儿忽然轻声道:“他方才站在石阶上,影子抖得像筛子。”
我没接话,只加快了脚步。
镇北王府的马车停在巷口,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暖炉的红光。
坐进车厢时,清儿将油纸包放在膝头,指尖在包上轻轻划着:“周显说老山长是唯一让他尊敬的人,可这课册若真有问题……”
“不管有没有问题,总得看了才知道。”
我掀开茶盏,热气漫上眉骨,“方才他说‘没有其他信息’时,左手食指在袖里叩了三下——那是当年查扬州盐案时,线人报信的暗号,意思是‘有隐情,不便说’。”
清儿抬眸看我,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是怕府里有眼线?”
“十有八九。”
车辙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忽重忽轻,“他能在京兆府站稳脚跟,靠的是那位‘高人’,可高人既能捧他,自然也能在他身边安插钉子。”
马车行至王府门前时,日头已过中天。
听竹轩的窗棂敞着,案上的青瓷瓶插着两枝新折的腊梅,冷香漫了满室。
清儿将油纸包放在案上,我取过从周显拿来的密信,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便不再理会。
又拿起那藏有谜语的纸张“江南林叶藏腐影,帝都皇甫起疑云。皇子诸人皆叵测,边庭秦公亦非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