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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厮杀声突然变了调,隐约有惨叫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碾碎,化作齑粉飘散在风里。
“八境的威压。”
我握紧剑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还没完全突破,就有如此威势,若是当年留在观里潜心修炼……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
我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想起她为了帮我一同对付镇妖关在的妖族,彻夜不眠地照顾我和将士们;
想起她为了给我疗伤,瞒着我,一人独自离开镇妖关,回到青州去求老道的独门秘药,被责罚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
“哐当!”
院门上的铜锁被震飞,有黑影撞破院墙冲进来,带起的劲风刮得画纸簌簌作响。
我拔剑出鞘,剑光在月光里划出银弧,正好斩在那人咽喉。
温热的血溅在画上,却被清儿周身的白光弹开,在半空凝成血珠,滴落在地时竟化作了朵朵血菊。
厮杀声渐渐平息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我扶着门框喘息,剑上的血顺着锋刃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刘衡拄着刀跪在院外,亲卫们横七竖八地躺着,半数都带了伤,院墙上的破洞透进晨光,正好照在清儿身上。
她缓缓睁开眼时,晨光恰好掠过她的睫毛。
原本乌亮的眼眸里,仿佛盛着整片星空,抬手时,院外的秋菊突然齐齐绽放,各色花瓣在空中凝成旋涡,又化作光雨落下。
我知道,她成了,在这个黎明,在满院的血腥味里,破入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八境。
“感觉怎么样?”
我走过去扶她,指尖触到她的手腕,只觉得一股温和却浑厚的内劲流转,像初春解冻的江河,看似平静,实则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清儿笑着摇头,忽然抬手在我眉心一点。
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经脉游走,昨夜紧绷的神经瞬间舒缓下来。
她指尖的温度微凉,带着墨香和菊香:“刚才感觉到你在担心,怕我后悔?”
我被她说中心事,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她却扳过我的下巴,让我看着她的眼睛:“当年在观里,老道说我有九境的天赋,可我总觉得,再高的境界,若是没人分享,又有什么意思?”
她踮起脚尖,在我唇上轻轻一吻,“现在这样,很好。”
晨光漫过画案,照在那幅《五气朝元》上。
昨夜溅上的血珠竟被灵气炼化,成了绿菊周围的几点朱砂,反而添了几分生气。
刘衡在门外低声禀报,说昨夜来的是冥王府的杀手们,带了百来十名死士,全被亲卫拦下并斩杀,但是我们这边也有伤亡。
属下建议侯爷,赶紧回府。
而且……阿恒那边,还没消息传来。
我望向帝都的方向,朝霞正染红天际,像极了阿恒发出的信号火光。
清儿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温热而有力:“不管城里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
院外的秋菊在晨光里舒展花瓣,露珠滚落时,折射出七彩的光。
我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觉得那些潜藏的危机、迫近的阴谋,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有她在身边,便是八境强者又如何,九境大能又怎样,这世间风雨,我们总能一起扛过去。
“不用担心,阿恒不会出事的,我相信他。至于回府,不急!我也有所悟,距离七境也只差临门一脚。”我看着横尸遍野敌人和疲惫不堪的亲卫自信地说道。
画室里的墨香混着菊香,在晨光里静静流淌。
那幅《五气朝元》还铺在案上,仿佛在诉说着,有些境界的突破,从来都不止于修炼本身,更在于心之所向,情之所系。
而这个黎明,清儿不仅踏入了八境,更让我明白了,最坚实的铠甲,从来都不是修为,而是身边这个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