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藏经阁的雕花木门,檀香混着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孔夫子背对我们立在窗前,宽袖拂过泛黄的竹简,发出窸窣声响。二哥行礼后退至角落,我上前半步,喉头发紧:“师傅……”
“可是为镇北王之事?”苍老的声音如晨钟暮鼓,震得我心头一颤。孔夫子缓缓转身,银白长须随着动作轻晃,浑浊的眼眸却亮如星子:“不必忧心,天下间能困住你父王的牢笼,还未铸出来。”
我攥紧腰间虎符,指节泛白:“可城外消息断绝,派去的暗探皆如泥牛入海。我虽重新部署了城防,可黑冥总主实力高深莫测,手段诡谲,曾经三护法黑鲨更是扬言拓拔余珪愿意,定能轻而易举颠覆天下……”话音未落,夫子忽然抬手,案上竹简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至某页。
“你看这兵法如何说?”他枯瘦的手指点在泛黄的纸页,“‘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你既已布下天罗地网,便该相信自己的谋划。”
见我仍紧锁眉头,他忽地轻笑,袖中滑出一枚青铜算筹,“是否知晓为师占卜之术的厉害?”
算筹在案上骨碌碌滚动,最终停在“吉”字纹路。夫子捻须笑道:“此乃‘否极泰来’之象。镇北王征战半生,哪次不是绝处逢生?至于黑冥……”他忽然神色一凛,窗外狂风骤起,吹得窗棂嗡嗡作响,“若真有强敌胆敢犯境,我朝占有整个天玄大陆的半壁江山,超级高手和强横势力如云,岂是虚设?莫要自乱阵脚。”
我正要再问,角落里的二哥忽然开口:“夫子所言极是。阿轩,你且安心守好帝都。待父王归来,咱们兄弟再摆酒庆功!”
他说得豪迈,却悄悄别过脸去擦拭眼角。清儿与阿恒立在门边,手中握着的剑穗被风吹得缠作一团,倒像是此刻纷乱的心绪。
离开国子监时,日头已攀上中天。二哥将一枚刻着“镇”字的玉牌塞进我掌心:“这是父王留给我的调兵令,若有异动,可凭此牌调动四大城门口驻军。”他拍了拍我的肩,转身踏入回廊,衣袂扬起的瞬间,我瞥见他腰间缠着的布条——赫然浸着暗红血迹。
回程路上,清儿忽然指着天边惊呼。我抬头望去,阴云不知何时已散,几缕阳光穿透云层洒下,在地上投出斑驳光影。手中的平安符随风轻摆,娘亲细密的针脚间,似有温热的气息传来。或许正如夫子所言,否极终会泰来,父王定会带着胜利的消息,踏破这层笼罩在帝都上空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