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最混乱、车门开启的瞬间冲出去!趁着那灰衣人可能还在后一节车厢(或者根本没上车),趁着所有视线都被转移的刹那!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身体的最后一点热量都仿佛被抽空,只剩下失血的冰冷和临战的极度紧张。
他凝神静气,全身的肌肉紧绷到极限,耳朵捕捉着轮轨摩擦声音的细微变化——那是判断车辆何时完全停稳的关键。
嘎——吱——
伴随着最后一个猛烈的刹车颠簸和车身晃动,列车终于停稳。
“嘟—嘟—嘟!”车门的解锁提示音同时响起!
就是现在!
陈默像一只受惊的毒蝎般猛地从座椅下弹射而出!动作依然带着撕裂躯体的剧痛和巨大的僵硬感,但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快得如同模糊的影子!他从藏身之地翻滚出来,同时右手猛地一拽!
“哎哟!”一声惊叫响起!
那垂落在地的背包带被陈默借力猛地一带!背包的主人——一个正在起身的、背着电脑包的程序员模样的年轻男人——猝不及防被拉得重心不稳,身体失去平衡地向侧面栽倒!正好撞向了旁边另一位正要起身下车的、同样背着包的中年乘客!
“喂!干嘛!”
“不长眼啊!”
混乱瞬间爆发!两个人撞成一团,连带旁边的乘客也被波及,抱怨声、惊呼声、东西掉落的声响顷刻间在车门附近炸开!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到这一小片混乱区域!
完美的屏障!
陈默根本顾不上身后的混乱,更顾不上那个被自己当成“跳板”的无辜乘客。他低着头,利用这转瞬即逝的混乱和人墙遮挡,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蛮力,像一颗失控的炮弹,低头猛冲向那扇刚刚向两侧完全滑开的车门!
噗!
他撞开了一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学生,挤倒了一个提着购物袋的大妈,在一片愤怒的呵斥声中,踉跄着、几乎是滚落般冲下了地铁台阶,跌跌撞撞地踏上了站台冰冷坚实的瓷砖地面!
安全了?!冲出地铁了?!
他不敢停!不敢回头看!站台上等待的人群更多,灯光更加刺眼!这里绝非安全之地!那个可怕的猎人,很可能已经穿过那阵故意制造的混乱,紧紧跟在身后!或者……正在站台的某个角落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凝视着他!
视线扫过站台上巨大的指示牌、悬挂的电视屏幕、还有一排排支撑立柱……
柱子!柱子后面!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现!如同绝境中唯一的稻草!
他认准了站台尽头、远离上下车核心区域、一个被巨大广告牌和维修通道标识部分遮挡的角落。那里有几根粗大的承重柱紧挨着广告牌,形成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死角区域。
拼了!
他强压下眩晕和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再次驱动起如同灌满铅的双腿,朝着那个角落疯狂跑去!步伐踉跄,身体向左侧歪斜着,每一步都仿佛要把脚下的瓷砖踩裂!一路上撞开的行人和投来的厌恶目光,他都视而不见。
近了!终于扑进了那片由柱子、广告牌和隔断形成的相对昏暗的夹角!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身体重重地靠在冰冷粗粝的柱子上滑坐下来,像一滩彻底融化的烂泥,瘫坐在柱子根部。沉重的喘息带着濒死的嗬嗬声,每一次吸气都艰难无比,眼前阵阵发黑。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粘稠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涌上了喉咙。
暂时……逃出来了?地铁门应该关上了吧?那人……被困在车上了?
一丝极其微弱、甚至不能称之为希望的虚脱感涌上心头。
他无力地抬起头,试图确认地铁列车的状况,以及那个恶魔般的身影是否消失。
站台上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目,空气里有微尘在光柱中飞舞。他所在的位置视线受限,只能看到斜对面站台区域一部分上车的乘客背影。
就在这时,就在他视线下意识扫过斜对面站台边缘、一条较宽的人行通道时——
一个人影,静静地倚靠在通道拐角的墙壁上。
穿着深蓝色的工装连体服,头上歪戴着一顶同样深蓝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似乎是一个等车的普通维修工人,又像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班保安。
但陈默的心跳,在看清这个身影姿势的瞬间,骤然停止了!
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甚至没有一个特定的朝向。
只是那么歪歪扭扭地倚着墙,双手插在连体服的肥大口袋里,一条腿微微屈起抵住墙面。
姿势……那随意的、甚至有点懒散的姿势……
和阁楼门外、透过门缝看到的那截灰裤脚和皮鞋尖的影子……和在后巷垃圾箱阴影中等待的姿态……和地铁站台上柱子后等候的姿态……那一种深入骨髓、挥之不去的“静止的、冰冷的等待感”!
完!全!一!样!
那个姿势不是休息!不是发呆!
那是一种伪装成漫不经心、实则如同捕食者收拢羽翼伏击猎物般的…等待!
他就在那里!他没有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