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嬷嬷今日竟然来得这么晚。”
刑嬷嬷为人严谨,从来只有早来,没有迟到一说。正说着,门外传来刑嬷嬷的大嗓门。
“老奴说过多少次!闺秀摇扇手腕要稳,扇面要平,哪像姑娘这般赶苍蝇似的。”
令颐被吼得一颤,手里团扇差点脱手。
刑嬷嬷气势汹汹进了门,身后跟着秋霜,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红木箱。刑嬷嬷脸色严肃:“芳菲,晴雪,去把门窗都关上,然后所有人出去。”芳菲和晴雪都有些不解。
晴雪没好气道:“这么热的天气嬷嬷为何要关窗,我们姑娘最怕热了,万一中了暑气怎么办?”
芳菲也说:“是啊,要不,留我们给姑娘扇扇风也好,前些日子姑娘刚晕过一会,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刑嬷嬷不耐烦:“出去就是了,哪来这么多意见?”“我今日教的东西非同小可,岂是你们能听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担待得起吗!”
晴雪忍不住又想发作,芳菲拉住了她。
“晴雪,帮我给姑娘多搬几个冰鉴吧。”
晴雪不情愿道:“知道啦。”
两人忍着不满关好门窗,走出房间。
令颐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一头雾水,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安。却见秋霜从红木箱里取出几本装帧考究的册子,动作小心翼翼,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嬷嬷的语气比以往更沉:“以后姑娘要多学一门功课,这是成亲之后必不可少的一项。”
令颐看着那画册,道:“嬷嬷要教我画画吗,这可是我擅长的。”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脊背不自觉挺直了些。若是学丹青,她的压力便没有那么大了。
她的画技承自颜彻,连吴大师都亲口夸过。刑嬷嬷道:“姑娘还是看看再说吧。”
令颐茫然看向那些书册,拿起几本来。
“《玉房秘诀》、《素女经》、《天地阴阳方》?”好生怪异的名字。
再翻开一本来看,翻开的那页上,赫然是赤条条交缠的男女。朱砂勾勒的线条大胆露骨,旁边还配着密密麻麻的小楷注解。什么“龙翻”“虎步”…
她盯了半响,抬起脸一脸雾水。
“嬷嬷,这是什么图册?”
刑嬷嬷从未见过如此不谙人事的闺阁小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世子妃,这是女子出嫁前必学的功课,不是您平日里画的那些花鸟虫鱼。”
她翻开一页,指着上头的小字一字一句念给她。“您听好了,初承恩泽时,当如此这般,待女子充分动情后,就可以…”刑嬷嬷一板一眼讲解起来。
从如何宽衣解带,到怎样配合夫君,事无巨细。令颐听得目瞪口呆。
待到完全明白其中含义时,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不!我、我不学!”
刑嬷嬷脸色一沉。
“世子妃不学,难道指望将来夫妻敦伦时让世子爷伺候您吗?”令颐眼里含了泪花。
她自小被颜彻娇养长大,和男子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赖在哥哥怀里撒娇要抱抱,再多的也没有了。
如今却要学、学这些可怕的东西!
她声音细弱:“嬷嬷,这些…什么时候要用上?”若只有一回,她咬咬牙闭着眼也就过去了。“拜堂成亲当晚就要用。”
“老奴劝您别想着躲,洞房花烛夜,世子爷要做什么,可由不得您说不。”她又补充道:“至于往后嘛,全看世子爷的需要。三日一次也好五日一回也罢,世子妃只需好生配合便是。便是夜夜都要,世子妃也得乖乖受着。”三日?五日?夜夜?!
令颐怔怔望着嬷嬷一张一合的嘴。
胸口一阵发闷,巨大的恐惧感堵得她喘不过气。她原以为嫁人就是换个地方住,日日与夫君相处而已,原来还要做这些羞人的事!
刑嬷嬷语气强硬:“世子妃记住了,夫君舒坦了,您在侯府的日子才能好过。”
令颐紧紧攥着衣袖:“可是……
“可是,嫁人,不是因为喜欢对方才在一起的么?”为什么感觉,自己变成了需要取悦夫君的工具。这个念头一起,令颐心底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刑嬷嬷一声怒喝。
“世子妃,这种放肆的话您也说的出口!”“你是侯府的少夫人,将来侯府的当家主母,相夫教子,绵延子嗣才是您的头等大事!”
令颐厥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
学小册子比想象中要艰难许多。
刑嬷嬷看出她抗拒,愈发严厉起来,日日检查她的背诵,背那些阴阳调和之道。
令颐时常背得磕磕绊绊,要么就是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世子妃连四书五经都能背下来,怎的到这上头就装起糊涂来?”刑嬷嬷冷笑:“老奴劝您趁早收了这矫情心思,侯府可不会由着您耍性子。”
令颐小脸煞白。
仪态和女红她都算有些长进,唯有这一样怎么都接受不了。严重的时候,整个人呼吸急促喘不上气,要缓好大一会才能恢复。令颐虚弱无力瘫倒在美人榻上,连小声嘟囔的力气都没了。芳菲和晴雪端来湃凉的水果,便见自己姑娘蔫蔫地倒在榻上。“姑娘是真的累坏了,平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