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军中有忠义庖厨名乐者,无意中撞破彼等奸谋,密告于臣。臣因而遣人密查,杀樊於期与其军中军官并匈奴俘虏。“只是事涉重大,臣不敢兴师动众,是故为图省事,臣武断判定他们只是偷拿了些许蜂蜡做密封之用。不曾对军中储存的蜂蜡进行详查,未曾想他们竟对蜂蜡做了这么大的手脚。
“一念之差,咳咳,险些,险些酿成大祸。幸而王上自有天佑,臣才不至于抱憾九幽。”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傻子也该明白了,更何况嬴政从来与傻字不沾边。看着弟弟咳得前仰后合,好似被被暴雨摧折的嫩芽,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赢政走起紧起身,不住为弟弟抚背顺气。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不说了啊。”嬴成蟜却仍在继续:“蜂蜡乃照明的珍贵之物,军中必不肯轻弃。翌日他军使用,必然发现其中藏匿的字条。军汉无知,或将大肆宣扬。“倘或辱及王上名誉,臣纵百死也难赎罪愆。”赢政心疼地扶住了弟弟,大脑飞速转动,开始思考手动让弟弟闭嘴的可能性。
自己什么身体状况不清楚吗!全天下就你小子长嘴了是吧,一个劲叭叭的!“些许歹人炮制的流言而已,寡人岂会放在心上。好了,你就放宽心多休息吧。"嬴政说着没有营养,例行安慰的话。“咳,咳咳咳一-"嬴成蟜忽地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咳嗽,用着仿佛要将肺咳出来,浑身上下无一处肌肉不在使劲的巨大力道,血液从喉中咳出,混杂着涎水肆意喷洒在整洁的背面上,红得触目惊心。但赢成蟜却用手指狠狠扣住软枕,强行止住了咳嗽,额上青筋爆出,一双眼亮得吓人,仿佛其中有火在烧,竟令赢政都不敢直视。鲜血和话语一齐从一赢成蟜齿缝中流出:“王上,当真不在意吗?”嬴政愣住了,从身体到精神的全面愣住了。这下是真回到少时了。
弟弟的洞见与词锋一如往昔,但他已不能再用不熟作为避而不答的理由。在这一刻,什么审慎的态度,迂回稳妥的处理方式全部被赢政抛诸脑后,他只想尽情地宣泄情绪:“蟜弟你当真对章台殿中的那个位置感兴趣?”嬴成蟜定定地看了嬴政一会儿,仰头无声地笑了起来,然后力气耗尽重新摔进软枕堆中。
能说出来就好啊,能说出来就能有点活人气了。嬴成蟜不知道原历史线上关于他哥乃是吕不韦之子的流言蜚语具体是何时出现的,是灭六国前还是灭六国后,亦或者是大秦灭亡后才出现。史籍有限,也无法知晓他哥是否知道这个流言,有没有做出一些竭力自证,表明自己当得起这个秦王之位的行为。但嬴成蟜清楚知道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兄长是绝对会在意这件事的。颠沛流离的幼年,好日子过上没几天便父亡的少年,作为重要性格塑造期的青少年时期还遭到了相依为命母亲的背叛,这一切都导致了他的哥哥如今极为看重依赖嬴姓子孙这个唯一可靠,能够带来权力与安全感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在不久前被打破了。
所以如果不及时纾解因谣言而引发的负面情绪,他的哥哥将来极有可能深陷其中,并且做出一些违背社会普遍价值观,被后人斥为暴君的行为。嬴成蟜没学过心理学,但多一个倾听者和情绪宣泄口不会是坏事。方才劲使得太大了,嬴成蟜不得不花费很长的时间才恢复到能够正常说话的状态。
而在整个过程中,嬴政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他,毫无感情,毫无温度,只有逐渐充斥的血色。似乎下一息就会火山喷发,流出滚烫的岩浆点燃所有。嬴成蟜费劲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哆嗦着手往嘴里送,但仍旧有大半杯喂给了被褥,气得他干脆把残存的茶水往地上一倒,无奈地对已经化作雕像的赢政说道:“王上,关于这个问题,臣十年前就告知过您了。“您要是忘了呢,那臣就再说一遍。秦王是个苦差事,臣不想干,也干不来。王上还是勤勉施政,让臣安心享受王上荫庇,做个混吃等死的贵胄子弟吧。“那你还说!"嬴政的声音依旧很冷,但眼中的冰层却已被击穿,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果然是平素优容太过,导致现在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但赢成蟜见状反而更乐呵了,抬手胡乱摸了一把嘴上的鲜血,直直迎上嬴政目光,十分认真道:“兄长,莫忘父王对您的劝导,戒急戒躁。“我只是想说,咳,生来是什么人不重要,想成为什么人,能把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才重要。”
嬴政听到那句"生来是什么人不重要"的时候就有些忍不住了,但想到那句戒急戒躁又强行忍住,静听下文。
“自华夏兴,以姓别诸子孙,遂有姬、姜、姒、姚、嬴、运、妫、妊八大姓,另有芈、子等旁姓为辅。彼时有姓者,无不为王侯贵胄之后。“夏桀亡,殷商兴,吾等先祖入朝歌为臣,至飞廉、恶来父子,已是国君信任,国人仰赖,西戎畏惧的戍边大将。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周室凤鸣岐山,败商军于牧野,帝辛自焚而亡。
覆巢之下无完卵,飞廉、恶来身为商朝大将,在周朝只能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生怕稍有不慎便引来灭顶之灾,阖族不保。“我想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我族仅是性命能保,不过三代便会籍籍无名,沦为历史的尘埃。
“咳咳,至于后来嘛,这是学室的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