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热豆腐的话呢,怎么着,自己被烫着了吧。”嬴成蟜皱着眉,无奈地自辩:“不是烫的,是甜的。”嬴政露出同款皱眉神情:“甜的?这甜也成错事了?”“凡事过犹不及。阿留用了太多的蜜,和我这嘴里的味道一冲,甜得发苦。”
嬴政突然想把手中的残茶泼弟弟脸上。
从来只听说不够甜,没听过人嚷太甜发苦的。他就是对弟弟太宽纵了!
然而不等嬴政发作,嬴成蟜便扯了他衣袖软语相求:“兄长,要不你帮我煮壶茶,让我冲冲嘴里的味道呗?”
嬴政的双眼因为吃惊而瞪得滴溜圆。嘿,多新鲜呐,已经好多年没听见人这么和他说话了。
见嬴政此种表情,嬴成蟜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艰难地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掀被做起身状,嘴中说着:“有口无心,有口无心,兄长勿怪,我自己煮,自己煮…
由于嬴成蟜演技过于拙劣,直接导致赢政是笑都懒得笑了,伸出手不容置疑地将赢成蟜给按回了软枕上,冷冷道:“天大地大,生病的最大。你要是再有个闪失,你家那个非得找我拼命不可。我去煮,我去煮成了吧。”看着嬴政无可奈何去取茶壶的背影,嬴成蟜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还不忘“补刀”:“兄长,我这嘴里现在没味,还是得带点甜才好喝。“兄长你往里加点蜂蜜,一平勺就行,最好是再加几颗桃脯,数量不用多,大点的两颗,小点的三颗就行。千万别放多啊,多了味容易酸,咳…嬴政终于忍不住了,取下裹着桃脯的布袋,狠狠得向喋喋不休的蠢弟弟掷去:“你给我消停点吧!”
他可是精通生火、劈柴、挑水一系列生活技能的人,打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蠢弟弟没资格教他。
从赢政开始煮茶到茶烧开的这段时间中,兄弟两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器皿碰撞的声音和清浅的呼吸声。
随着红泥小火炉中木炭转红,烟气上升,赢政仿佛做最精密的实验一般,将茶叶、蜂蜜、桃脯依次按比例放入壶中,感受着热气扑面,香甜气味溢出,壶盖被顶得叮铛作响。
气氛实在是过于好了,以至于嬴政有了种自己回到少年时的感觉。是他刚刚回到秦国,父王还在,为他提供庇护,弟弟倾力助他,只用在学室读书写功课,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光。
“兄长一一水快要沸出来了。"嬴成蟜拉长了声音,懒洋洋地提醒道。被打断思绪的赢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提壶,倒茶,嬴政故意当着嬴成蟜的面吹散了上升的轻薄雾气,待到温度正好时一口饮尽,并且用一种极度浮夸的姿态感叹道:“啧,这味道,真是不错啊。”
对于嬴成蟜这么一个喜爱吃喝,又刚刚从长久昏迷中醒过来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给他制造伤口,然后再往伤口上撒盐。好在嬴政并不是什么魔鬼,一见弟弟偏过头去不予理睬,便主动端着托盘回转,而且直接坐到了床边。
“往里挪挪,分个软枕给我。瞧你那小气劲吧,我这个当兄长的还能亏了你的吃喝不成?不过是担心茶水太烫,提前给你试试为温度罢了。”嬴成蟜址牙咧嘴地反手从背后扯出一个软枕递给嬴政,又从赢政手中接过了盛满琥珀色的茶杯,满意轻嗅甘甜气息,笑得眉眼弯弯,一张嘴却仍不肯饶人:“兄长亲自为我试温,弟还真有些无福消受啊。”“黑……“嬴政都已经是躺下的人了,被赢成蟜这么一激,立时坐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抢蠢弟弟手中的茶杯,“无福消受是吧,那你还我,我浇给地上的蚂蚁都不给你喝!”
“咳咳…“赢成蟜转身护住茶杯,“兄长乃是万乘之君,一言九鼎,焉能出尔反尔?这点福气还是让弟弟享了吧。”
唯有天子之国方可称万乘,嬴政必须得承认,他被这四个字哄得很开心,因此也就不再计较蠢弟弟小小的调皮,重新躺下,望着平几上繁复的云纹怔怔出神。
直到身边的啜茶声停止,嬴政才宛如梦呓般发出疑问:“蟜弟,关于谋反之事,你当真言尽于此,再没有要与为兄说的吗?”嬴成蟜咂了咂嘴巴,指腹绕着杯沿画圈圈,似乎是在回味方才所喝茶水的甘甜滋味,用十分漫不经心的姿态,说着相当严肃的话:“是弟考虑不周,给兄长添麻烦了。”
“你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就好,嗯???"嬴政思绪散漫,下意识顺着弟弟的说,但话刚刚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尾音直升了三个调。弟弟不惜担上谋反的罪名死去,也要为他隐藏关于身世的诛心之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帮他,怎么能说是给他添麻烦呢。嬴政甚至想伸出手摸摸弟弟的额头,看看弟弟是不是又发高热了,总不能是前阵子连着发烧把脑袋给烧坏了吧。可弟弟刚刚的言行举止,不见丝毫痴傻之态啊。
不过嬴政如今已经当了多年秦王,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因而能够按捺住性子,继续等待弟弟的下文。
“不瞒兄长,樊於期与那些匈奴俘虏是通过蜡封的纸丸交流联络。”“蜡封的纸丸?"嬴政是第一次听弟弟说起其中细节,好奇追问道。“是的,蜡封的纸丸。下臣私忖,匈奴俘虏当是搬用军需物资之际偷拿了些蜂蜡与碎纸,然后将其投入属于樊於期的酒壶中与其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