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着宽袖儒袍,或披陈旧鹤,并无过多华饰,但每一步踏出,周身都仿佛有无形的文气与天地共鸣,步履从容,宛若山岳自行。
鼎沸的人声在他们经过时悄然熄灭,只剩下风过檐角的微响和无数道屏住的呼吸。
正是受邀前来主持殿阁大学士考核的五位大儒——陆明德、董献、李文远、
郑守常、周朴。
他们并未乘坐彰显身份的车辇,而是如同寻常老友相约出游般,步行入宫,沿途谈笑风生,对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注目礼恍若未闻。
“多年未来洛京,这十里天街,繁华更胜往昔了。”
李文远抚须轻笑,目光温和地扫过天街两侧激动却寂静的人群,对身旁的陆明德道,“陆兄,你嵩阳书院门风严谨,育人无数,当真是桃李满天下。
听闻你那得意弟子曹瑾,在此番群星璀灿的科考中,能力夺探花之位,实属不易,后生可畏啊。
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
陆明德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却连连摆手,看向一旁神色平和的董献:“李兄过誉了。
曹瑾那小子,不过初窥门径,还需多加磨砺。
比不得董兄门下,少卿贤侄早已是国之柱石,执掌中书,日理万机。
老夫这点微末教书之功,岂敢与董兄相提并论?”
董献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对弟子的认可,但随即望向皇宫方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与一丝纯粹的羡慕:“皆是过往虚名罢了。
你我弟子再出色,如今看来,却都比不得宫中那位即将应考的江行舟啊!
听闻他乃是裴惊疑那小老弟的关门弟子?
裴老弟平日不声不响,隐居江阴,竟教出如此惊才绝艳的弟子,他怕是半夜做梦都要笑醒喽!”
“哈哈,董兄所言极是!”
郑守常接过话头,声音洪亮,带着北地特有的豪爽,“我若有此等门生,莫说半夜笑醒,定要拉上三五老友,浮三大白,畅饮三天三夜,方解心头之快!”
一直沉默寡言、气质略显飘渺的周朴,此刻也难得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看向董献:“董兄,多年未见,风采依旧。
今日能与你等共聚,主持此番盛事,亦是缘分。”
谈笑间,话题自然转到了即将开始的考核上。
李文远神色一正,道:“诸位,玩笑归玩笑。
稍后考核,关乎文道传承与朝廷选贤,我等可绝不能因私废公,须得秉公持正。
需得拿出真本事,好好掂量一下这位江翰林,究竟有多少斤两,是否真当得起这殿阁大学士的文位!”
“李祭酒所言极是。”
陆明德颔首,目光变得锐利而清澈,如同经年打磨的明镜,“全天下都看着呢。此番考核,既是对江行舟的检验,亦是对我等眼光的考验。
文道如镜,映照本心。
若他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学问贯通古今,我等自当不吝荐举,为我大周文道再立新的标杆;
若其尚有不足,也需明确指出,助其精进。
此乃文道公器,容不得半分私心。”
周朴微微点头,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唯道是从!”
五位大儒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了他们这般境界,世俗的权势倾轧、人情关系早已如过眼云烟。
他们毕生所求,无非是文道真缔,是发掘真正的栋梁之才,是守护这天地间文脉的正统与纯粹。
什么刻意叼难,什么故意放水,在他们看来,都是对心中“文道”的亵读。
此刻,唯有对文道的敬畏,对后辈的负责,以及对天地至理的不懈追求,充盈于心。
这是他们日后成圣的基石,天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说话间,皇宫巍峨的宫门已近在眼前。
五人收敛笑意,整了整本就一丝不苟的衣冠,神情恢复了属于大儒的庄重与肃穆。
他们一步踏入宫门,将外界的喧嚣与期盼彻底隔绝于身后。
沉重的宫门在五位大儒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尘世彻底隔绝。
皇宫内,瞬间陷入一种被无形放大的、庄严肃穆的寂静,唯有穿堂而过的风声,拂过殿宇廊庑的琉璃瓦,带来远方隐约的松涛低语。
五位大儒在内侍躬敬的引导下,沿着汉白玉铺就、雕刻着云纹的御道,缓步走向此次考核的场所——文华殿。
他们的步履沉稳,衣袂在微风中轻拂,周身那股与天地共鸣的文气,让引路的内侍都不自觉地躬低了身子。
殿前丹陛之上,早已有宫人垂手肃立,如同泥塑木雕。
当五位大儒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尽头时,那巍峨的殿门处,一道明黄身影在宫娥内侍的悄然簇拥下,缓步而出。
正是女帝武明月。
她今日未着彰显威仪的繁复朝服,仅是一袭像征帝王身份的明黄常服,发髻间一枚简约的飞凤金钗,除此之外别无赘饰。
然而,简约之中,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君临天下的威仪自然流露。
见到五位老者行至丹陛下,她并未端立不动,而是主动步下几级汉白玉台阶,以示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