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儿听见消息,赶来见红儿。
听见赵宣宣和红儿在屋里说话,他便在庭院里等着,转身看树。
心跳很快,但表面上镇定。
赵宣宣忽然通过窗户看见他,于是知情识趣,主动走开,让红儿和方哥儿单独相处。
不过,赵宣宣也没闲着,她特意派人去把七宝叫来内院堂屋问话,目的是打听这几天李居逸是怎么照顾立哥儿的。
七宝不提防赵宣宣,因此一边笑着吃小点心,一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姐夫变成孩子奴,凡是立哥儿的要求,姐夫没有不满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姐夫这么千依百顺的样子,格外有趣。”
赵宣宣存有“心计”,让七宝细说这几天李居逸和立哥儿发生的大事小事。
她眉开眼笑的模样让七宝产生错觉,以为大姨只有和善和关心,丝毫没有算计。
于是,赵宣宣凭借这种欺骗性的外表,顺利从七宝这里套话,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比如,李居逸带立哥儿去街上买东西,一天就花掉十几两银子,因为立哥儿想买啥就有啥,李居逸对立哥儿宠得很。
比如,立哥儿越来越调皮捣蛋,用小手玩墨汁,把李居逸的官袍摸得黑乎乎。
再比如,立哥儿想上树,李居逸就亲自背着他爬树上去玩。
赵宣宣越听越多,难掩惊讶,同时,从其中看到机遇——说服乖宝,把立哥儿带回福建的机遇。
虽然她承认李居逸对立哥儿的宠爱丝毫不比任何人少,但争夺孩子是需要斗智斗勇的。
在这方面,她占据先机。
于是,在李居逸暂时不知情的情况下,赵宣宣找乖宝说悄悄话。
巧的是,乖宝正因为李居逸过度纵容立哥儿而生气。
“立哥儿明显比之前更调皮捣蛋了!都是居逸宠出来的!”
这与赵宣宣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宣宣眨一眨眼,第一次算计闺女,说:“我和你爹爹不会溺爱立哥儿,不如让我把他带回福建去吧!”
“养孩子,咱家有经验,你和巧宝都没有养歪。”
乖宝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赞同自家爹娘把孩子养得很好,她一向为自家感到骄傲。
“娘亲,我跟居逸商量一下。”
赵宣宣察言观色,感觉鱼儿上钩了,心中欢喜,暗忖:今天商量,明天给答复,后天就带立哥儿出发,免得你们反悔。
当晚,乖宝与李居逸商量时,李居逸不同意,因为他与立哥儿的感情越来越深,那些宠爱不是假的。
但乖宝理直气壮,说:“你太娇惯立哥儿,恐怕把他养成无法无天的坏衙内!”
李居逸叹气,搂住乖宝的肩膀,反省自己,说:“我改,行不行?”
乖宝认为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妥协,于是坚持立场,说:“立哥儿刚回来时,是什么样子?踢藤球、唱小曲、撒娇、有点贪吃,属于正常的小娃娃。”
“被你骄纵几天之后,他变成啥样了?用小手玩墨汁,到处抹。”
“吃饭时,非要站凳子上,甚至爬桌上去。”
“还要求坐七宝脖子上,骑大马!气死我了!”
她一边气呼呼,一边抚摸腹部,因为腹中的小娃娃也跟着激动,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跑出来调皮捣蛋。
李居逸面对铁一般的事实,脸变红,抬起右手,曲起食指,尴尬地刮鼻梁,嘴上不敢立马反驳,但他认为情况还没有严重到非要把立哥儿送去岳父家的地步。毕竟自己连岳县和洞州府都能管好,怎么可能管不好亲生儿子?
片刻后,他假咳两声,把语气放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清圆,这都怪我,不怪立哥儿。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对不对?”
乖宝也不想把商量的气氛闹僵,于是伸手在他的厚脸皮上捏一下,扬眉笑道:“你呀,不要低估养育小娃娃的经验。如果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小树苗真的会长歪。”
“远的不提,单说近的,你比较王洋表哥和七宝表弟,就知道了。”
李居逸尴尬地微笑,想象自家立哥儿像王洋那样,一会儿穿和尚装,一会儿又换道士袍,走街串巷去骗钱,那成啥样子?
自知理亏,他无法反驳。
乖宝趁热打铁,拉住他的手,捏一捏,用商量的语气说:“不如仍旧让我娘亲把立哥儿带回去,反正他在那边住得挺好的。”
“我爹娘、爷爷奶奶以前怎么养我的,如今就怎么养立哥儿。你看我,不是挺有出息吗?”
为了说服他,她也厚脸皮一回。
李居逸哭笑不得,暗忖:这肯定是岳母的计谋,岳母先忽悠清圆,然后借清圆之手,又来忽悠我。如果不是我早有提防,肯定就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