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乖宝而言,最近的幸福就像做梦一样。
因为最亲最亲的娘亲、立哥儿和妹妹都陪在自己身边,而且娘亲和妹妹没说何时离开,反正一起相聚得越久越好。
太美妙的时光,美妙得不真实。
然而,李居逸却觉得岳母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岳母没这么闲,但她这次却颇有耐心地在这边住半个月了。
这显得很不寻常,毕竟以前岳母没有这方面的先例。甚至当初在立哥儿刚出生那几个月,岳母都没表现出这种耐心和热情,当时只通过书信和礼物表达关心,没千里跋涉来探望清圆和小外孙。
这次是怎么了?
李居逸思来想去,产生两个猜疑。
其一,岳母是不是和岳父吵架了?所以故意拖延归期,让岳父先服软?
其二,岳母和“小不点”巧宝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是不是又算计着“抢”走立哥儿?
第二个猜想是来自他的直觉,这种直觉的主要来源就是巧宝对他的“敌意”。
此时此刻,茶香袅袅中,李居逸翻阅案卷,翻着翻着,突然发呆,暗忖:我不应该猜疑岳母,毕竟岳母对我、清圆和立哥儿都宽容、善良,从不添麻烦,也不像别的长辈那样顽固。但是,清圆的妹妹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总感觉她在策划什么阴谋……
仅仅是直觉,暂时还无凭无据。
所以,他暂时无法跟妻子清圆商量此事,不想背上挑拨离间的黑锅,只能在心里暗暗提防岳母和巧宝“偷”走立哥儿。
——
冥冥之中,有时候直觉是最准的。
庞爽躺在病床上,盖着厚被子,却莫名其妙冷得打哆嗦,内心深处涌起对死亡的恐惧。
他明白,自己冷成这样是不正常的。时节尚未到中秋,不可能冷到盖着棉被还打哆嗦的地步。
他蜷缩着身体,暗忖:是不是阎王爷在点生死簿,点到我了?我是不是注定要死在今晚?哎!女徒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给我送那么贵的人参,可惜我无福享受了。哎!
“咳咳……”
打哆嗦的同时,又涌起一阵咳嗽,内心悲凉。
庞夫人跟他同在一间屋里,但睡在小床上,没有同床共枕。因为李大夫特意叮嘱过,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传染病气。
庞夫人天天从早到晚照顾生病的丈夫,很累很累,再加上睡前哭了一场,所以脑袋昏昏沉沉。
平时她一听见丈夫咳嗽,必然要出声询问,然后亲自去看看,给他递茶水。
然而,这会子她睡死了,没被惊醒。
另一张床上的庞爽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冒寒气,感受到来自阴曹地府的召唤。
然而,他还眷恋这个家,还不想死。
他一边发抖,一边翕动嘴唇,自言自语:“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再多活几年……儿孙还没有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本事,我放心不下啊……咳咳……”
黑夜沉沉,谁也不知黑暗中的鬼手会伸向谁的脖子……
掐住……断气……
其实,并不难。
有些死亡是无声无息的,如同一片枯叶离开枝头,轻飘飘地落到泥土中。
直到第二天清晨,庞夫人起床后,伸手来摸庞爽的额头,发现人已经凉了。
她扑到被子上,抱着庞爽摇晃,嚎啕大哭。
这哭声很快就惊动家里的儿子儿媳,奔跑的脚步声显得杂乱无章。
确定死讯之后,一家人都哭。
邻居老太太听见哭声,瞬间猜到死亡之事。她因为从小缠足,所以走路一蹦一蹦的。但为了凑热闹,她愣是不辞辛苦,跑来串门子,然后急得跺脚,以过来人的语气提醒:“别光顾着哭啊,赶紧办大事,去给亲朋好友报丧。”
“还要给老爷子擦身,换寿衣。如果耽误得太久,寿衣就难穿了。”
一听这话,庞家的儿子儿媳如梦初醒,赶紧披麻戴孝,去办这几件重要的事。
庞夫人哭得精疲力尽,撕心裂肺,啥也顾不上,整个人几乎要晕倒。儿媳妇除了要忙着置办公公的丧事,还要尽心尽力照顾这个婆婆。
一家子男女老少,谁也不好受。
庞家的天空变得愁云惨淡,没有一片云彩。
——
庞爽的儿子亲自跑来洞州官府报丧,一把鼻涕一把泪,喉咙哽咽,说话不利索。
守大门的官差不认识他,见他披麻戴孝,认为不吉利,于是赶他走:“去去去……你走错门了吧?别来官府捣乱。”
庞爽的儿子很着急,越急就越是说话说不清楚。“我找知府,找知府夫人,来报丧……”
官差把他当疯子,没好气地说:“官府是报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