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瞬间没了力气。同时,他的身后也传来两声痛呼。
齐言熠听得真切,痛苦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他妈的!”他紧咬牙关,眼底猩红。
“马承运,我命令你,现在给我撤退!”齐言熠的声音嘶哑,“还有一连全体撤退!”
他的声音带着凄厉,在山谷回响,一连的所有人原地不动。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刀,刀刃贴上绳索,决绝道:“撤退,然后,帮我照顾好她。”
“不要,我求你,齐言熠!”马承运伸出另一只手,“你拉住,拉住……”
三颗子弹比齐言熠的动作更快,一颗击中了马承运的右肩,另一颗击中了齐言熠的左胸。
两人都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第三颗子弹绳索与木桩的连接处击穿,绳子带着齐言熠,一同落入黑暗的深渊。
“齐言熠!”马承运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看见齐言熠的身影坠入漫无边际的黑夜。
最后三枪,没有消音。
这是一次赤裸裸的对军方的挑衅。
“他妈的,是实弹!”马承运勉强支起身子,“打,你打!接着打!”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没有草木的窸窣声,没有狙击镜的反光。
两个士兵将愤怒的马承运拖回树林,按在地上。
雪花落在马承运的脸上,周围被液化的小水滴在他的眼前飘舞,然后一点点消失。
“快,医药用具!”二排长和三排长闻声赶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枪声?”
“对面……对面……雇佣军……”马承运的嘴唇微微颤抖,“撤,藏起来,快!”
两位排长此刻用望远镜望向对面,近百个雇佣军同时从草丛树林起身,像是已经知道他们没有实弹,几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连长呢?”
“掉下悬崖了……掉下去了……”
三天后……
“孔胜明!你怎么带的队!”
名叫孔胜明的军官垂着头,他身为这次演习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二营的营长,自然免不了这场训。
虽然,突然冒出来的雇佣军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等他收到消息前去支援时,只看见一连群龙无首地藏在树林里,几个伤员在一旁不时痛呼。
前天夜里的场景历历在目。
夜里,雪花纷飞,靴子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打湿,树林里异常清冷,浩浩荡荡的五六十人从林子的南边过来。
孔胜明带着已经装备好真枪实弹的二连赶到出事的地方,三个排长都像是失了神一般,木木地站在他的面前,问他们问题也不回答。
“哪里有敌军,多少人,我们这边有没有士兵伤亡。”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们哑巴吗?”孔胜明摇着其中两人的肩膀,“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总指挥已经要求受伤严重的一排撤退了,二排三排现在回临时营地换真枪,演习取消。一连长呢?人呢?那个士兵,站在那里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去叫吗?”
“营长……”面前的一排长马承运微微颤抖着声音,“连长掉下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三个排长听清楚了。
“大声点!”
“报告!”马承运的脸颊微微抖动,“一连长身中两枪,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什么?”孔胜明后退两步,攥紧拳头,努力维持着冷静,“然后呢。”
“对面有一个营的兵力,而当时只有一排在这个位置。”马承运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底的悲痛和怒火被他拼命压下。
“找,快去找!”
马承运眼眶微微湿润,他吸了吸鼻子,泪水夺眶而出,沙哑道:“他的左胸被子弹击中了……”
孔胜明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看清楚了吗?击中要害了吗?”
“没有,但是我能确定,离要害很近……”
“一个营的兵力……”孔胜明攥紧拳头,“我去上报指挥部。”
“二连三连下山寻找,一连全体乘车回部队。”
“不……”马承运拉住孔胜明的手,脸色苍白如纸,反衬得双眼通红,“营长,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回去养伤。”
“我……”
“执行命令!”孔胜明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呵斥道。
他强行将马承运推上军用车辆。
马承运抓住他的衣服,声音透露着虚弱,“营长,你一定……一定要找到他……”
孔胜明拍了拍马承运的肩膀,“放心,我们会尽力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