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陈夫子,就连系统都已陷入癫狂,一个劲地让沈言庭赶紧跪。
沈言庭若有所思,正了正衣冠,先跪过孔子像,而后恭敬地跪在谢谦脚边行叩首礼。
陈夫子早已替沈言庭准备了拜师帖,亲自交给谢谦,而后又递来一盏茶。沈言庭双手奉上,唤了一句“师父”。拜师这种事,沈言庭也是生平头一回。
谢谦微微颔首,接下茶饮下。
沈言庭知道拜师不止这么简单,但他手头什么都没有,只得道:“今日匆忙,家中长辈未曾上门道谢,束脩礼也未奉上,待明日学生告知家人,再将礼数补全。”
谢谦却抬了抬手:“不必,我们师门向来不在乎这些虚礼。下次放假,我亲自随你去家中认个门。”
沈言庭微诧,但想到他这位师父平日里不拘小节,似乎也说得通。
“既拜了师,往后便是入门弟子。你虽有几分小聪慧,可性情鲁莽,行事无端,日后需克己复礼,慎终如始,时刻以君子之行约束自身。”
系统连连点头,心里对谢谦升起十二分的期待。它是管不住沈言庭了,日后还盼着谢谦这个师父能尽职尽责,严格到底,可千万要将这个小反派引入正途啊。
一边的陈夫子听着反倒有些奇怪,一般拜师交代的都是勤学苦练,怎么谢山长却另辟蹊径。庭哥儿品行上能有什么瑕疵?他为给苦主出头,连宛丘知县都敢得罪,他不是君子,谁是君子?
可沈言庭却明白,师父这是对他还抱有偏见。可他做那些都事出有因,无不是在行侠仗义。沈言庭自问并没有任何错处,从前他是这么做的,往后亦然。
德行之外,功课也是必不可少的,谢谦抽出一本字帖外加两刀纸,敲打道:“近期别再生事,也莫要跟刘家小子纠缠,落井下石这种事非君子所为。留出时间好生临摹,早日改了你那狗爬字。每日十张,酉时送来给我批阅。”
沈言庭起初还不服气,他的字儿好着呢,母亲跟妹妹都夸过。但无意间瞄了一眼字帖后,他默默比较了一番自己的字,忽然虚心起来。
练就练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弟子一定勤加练习。”沈言庭保证。
除字帖外,谢谦还准备了几本书,上面还有他的批注,让沈言庭拿回去先看,过几日他来检查。
总之,拜师之后的谢谦空前绝后的严格,他在萧映身上跌了个大跟头,如今还想借沈言庭一雪前耻。
拜师后,陈夫子将沈言庭狠狠夸奖一番。
他虽然一直在促成拜师,但出力最大的还是沈言庭自己。若不是他在刘家与吴知县的事上不遗余力,引得满城百姓夸赞,谢山长也不会转变想法,迅速收徒。
私下里,陈夫子拍着沈言庭的肩膀,意味深长:“日后好好听谢山长的话,只要谢山长满意了,往后前程错不了。”
沈言庭点头,毕竟是山长吗,跟在后面总能捡点资源。
不想这样说的不止一个,等到沈言庭回到宿舍,跟两位舍友提起拜师后,朱君仪还只是单纯地高兴,萧映脸色却有些奇怪。
他忍不住提醒沈言庭:“当那家伙的关门弟子,可不轻松。”
他是一点儿没有上进心,外加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才绝了谢谦逼他上进的心思。可若是换了旁人,必不可能在谢谦手下过什么安生日子。
沈言庭往后的生活,只怕得水深火热了。
“知道,今儿头一日拜师,就已经添了这么多功课。”沈言庭将书跟字帖往桌上一放,除这些外,沈言庭还有自己的功课要学,多是多了点,可沈言庭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他得尽快下场,尽快科举入仕!
杨家的事让沈言庭明白,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只有往上爬,才能护住自己,保住家人。
萧映见沈言庭真想上进,也就懒得说了。
也好,师门里头总有一个要上进吧,沈言庭风光了,他就能躲在后面图清闲了。萧映翻了个身,恭喜道:“你拜了师,必定能得偿所愿,前途无量的。”
日后进了京,谢谦的那些门生故吏肯定能扶持沈言庭。
当然,若是他们不中用,还有他们家在后面撑着呢。
沈言庭:“……?”
这话,好熟悉,似乎陈夫子刚说过。
离放假还有些时日,沈言庭每日读书练字,因实在太忙,甚至都没空去找刘均的麻烦。
不过刘均自己也焦头烂额就是了,朝廷派来的钦差日夜兼程,昨儿就已抵达陈州。
吴知县等人被连夜提审,钦差的手段可不像州衙的人,不过一天,众人便招了个干干净净。人已被押送至上京,家也抄完了。
但抄这些官员的家是顺带的,钦差此行,主要是为了抄首富刘家。那么大一笔家产,足够朝廷富裕一两年了。
刘家流放的就当,下狱的下狱,无家可归的刘均只能求他外祖家收留。
但他外祖一家也因为刘家被波及,虽没有被抄家,也赔了不少钱出去,如此才得脱身。如今刘家人已经不在,他们便只拿刘均出气。
刘均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从前欺负人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等轮到自己时方才知道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