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清晨,酷寒。
卓东来起床前,司马超群便已在小厅等着。他就坐在那铺着紫貂皮的椅子上,用水晶杯喝着他的葡萄酒。鲜红如血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荡漾,映着他深邃的眼眸。
但只有司马超群一个人可以这么做。
曾有一位自以为得到卓东来宠爱的少女,刚坐上这张椅子,下一刻便被人赤裸裸丢在门外的积雪里。那一夜,长安城的寒风几乎将她冻成冰雕。
卓东来的一切,都绝不容人侵犯。他的紫貂皮椅,他的葡萄美酒,他的一切规矩,都如同铁律般不可逾越。
只有司马超群是个例外。
但即便是司马超群,卓东来还是让他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才披上了那件紫貂斗篷走出了卧房。
“你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卓东来说着便坐在一叠柔软的紫貂之上。平时,他在司马面前,永远都是衣冠整肃,态度恭谨,从未与司马平起平坐。
因为他要让别人感觉到司马超群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
但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司马超群道。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晶杯,目光却锐利如刀。
他在昨夜已看到几只信鸽飞进了大镖局,飞进了卓东来的别院。那些信鸽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他必须知道。
“蔡崇死了!“卓东来平静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什么时候死的?“司马超群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在这个江湖上,生死本就是常态。
“就在昨天!“卓东来道。
“但蔡崇已经完全控制了雄狮堂,他又怎么会死了?“司马超群语气平淡,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锐芒。
“因为是朱猛出手了!“卓东来道。
司马超群惊讶道:“居然是他?“他的手指微微一颤,杯中的酒液荡漾起细微的涟漪。
卓东来明白司马超群的惊讶,在他计划的打击下,朱猛本来已象是条野狗般躲了起来。在那种时候,他怎么有种闯到那里去?
卓东来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的说:“有些树木在冬天看来好象已完全枯死,可是一到了春天。接受了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的滋润后,忽然又变得有了生机,又抽出了绿芽,长出了新叶。
他的声音仿佛很遥远:“有些朋友对人的影响,就好象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一样。”
“他的朋友?“司马超群更加意外。他从未想过,朱猛那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朋友。
卓东来叹了口气道:“钉鞋便是这种朋友!”
卓东来说到这里,他那一双狼一般的灰眼中,忽然露出种任何人都不能了解也无法解释的表情,眼中的锋芒也渐渐黯淡。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算无遗策的卓东来,而是一个也会被某种情感触动的人。
“钉鞋?“听到这么古怪的名字,司马超群的语气又有所诧异。
“钉鞋并不是一双钉鞋,“卓东来说:“钉鞋是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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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超群道:“他的武功怎么样?”
“不咋地。“卓东来摇了摇头,“但他的勇气,却让许多武功高强的人都自愧不如。”
“但是你却好象很尊重他。“司马的目光里泛出一丝奇异的光,这还是他首次流露出对于那个人的好奇。
“是的,“卓东来立刻承认,“对有用的人我一向都很尊重。但对有勇气的人,我更是由衷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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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用?”
“非常有用,如果可以他一定用尽法子活下去,因为他还要照顾朱猛,但他为了唤醒朱猛的斗志,宁愿以身赴死————
”
话说到这里,卓东来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看到了那个血肉模糊却依然向前的身影。
“死并不算一件困难的事情,但苦难的是去坦然赴死。“他说的这句话,司马超群很明白。在这个江湖上,谁都知道死亡的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明知必死却依然向前。
“但你接下来该怎么对付他?“司马超群抬头追问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示出内心的躁动。
“你想要亲自出手对付他?“卓东来似是看出了司马超群心中的想法。他太了解司马了,了解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背后的含义。
司马超群没有否认。他的眼中燃烧着战意,那是属于“不败神话“的骄傲。
卓东来道:“换做其他时候,我不会阻止你,但眼下你还有一个大敌需要亲自应付!”
他说的话很对。在这个关键时刻,司马超群确实不能轻易出手。
但司马超群心底里却偏偏有一股冲动。他渴望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