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郊,道旁立着一间简陋酒肆。竹棚为骨,茅草覆顶,仅搭一个遮风避雨的草棚,悬一杆酒幌,便在南来北往的风尘里迎客。
林平川一身玄衫,腰悬长剑,驻足酒肆外。目光扫过这华山弟子用以掩人耳目的所在,唇角微扬,举步踏入。
肆内悄然无声。酒炉旁,一名青衣少女背身而立。林平川一眼便认出,正是昨日现身林府墙外的岳灵珊。
客已至,岳灵珊却似未闻。
内堂适时响起一阵干咳,须发花白的劳德诺疾步而出,堆笑道:“客官,打尖还是吃酒?”
“先沏壶热茶来。”林平川目光似不经意掠过劳德诺,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客官稍待。”劳德诺应声,转身入内,片刻便捧出一壶热茶奉上。
林平川端起茶盏,状似闲聊:“店家这口音,听着象是北地人?”
劳德诺干咳一声,回道:“客官好耳力。小老儿姓萨,本是福州人氏,少时离家行商,飘零在外。儿子媳妇走得早,想着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才带着孙女儿回乡。
唉,离家四十馀载,故旧亲朋皆已不在。恰逢这酒店的老蔡要回乡,三十两银子盘给了小老儿。说来惭愧,故乡话听着亲切,自己却说不利索了。”
“原来如此。”
林平川微微颔首,似已信服。
但话音未落,右手便疾探而出,直扣劳德诺手腕。
劳德诺心头警铃大作,本能欲退,奈何林平川出手更快,五指如铁箍般已牢牢锁住他腕上脉门。
劳德诺暗道不妙,急运内力欲挣,却顿觉一股酸麻无力之感瞬间自腕间蔓延全身,竟连半分力道也提不起来!
他脸色骤变,心知脉门受制,更不敢妄动分毫。
这变故兔起鹘落,一旁的岳灵珊待要反应,已然迟了半步。见师哥受制,她俏脸微寒,皓腕一翻,长剑出鞘,随即白光闪动,直刺林平川面门。
林平川右手紧扣劳德诺脉门,身形不便腾挪,却是不慌不忙。左手运劲往桌面一拍,那壶热茶登时被震得凌空飞起。
未等岳灵珊剑至,他左掌顺势推出,整壶滚烫的茶水便挟着劲风,直泼向岳灵珊。
岳灵珊一惊,急忙侧身闪避。
剑势一滞复起,刷刷刷连抖三下,三朵森寒剑花乍现,分取林平川胸前要穴,赫然正是华山派精妙剑法“太岳三清峰”。
与此同时,林平川右手食指疾点劳德诺腰间。劳德诺闷哼一声,穴道被封,软软瘫倒在地。
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火星迸溅!林平川右手不知何时已拔剑在手,剑光划圆,如封似闭,竟在方寸之间将岳灵珊凌厉的三剑尽数挡下。
旋即剑势一收,长剑已然回鞘置于桌面,林平川依旧稳坐原位,仿佛从未起身。
“华山派的‘太岳三清峰’,果然名不虚传!”
林平川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继续道:“敢问姑娘可是姓岳?”
“你是何人?”
岳灵珊连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形,适才对方仅凭单手运剑,身不离座便破了她得意剑招,心中又惊又怒。
地上劳德诺看得分明,那圆转如意的守御剑招,正是恒山派招牌剑法,急忙开口:“师妹,不可无礼!这位是恒山派的师兄!”
“恒山派师兄?”岳灵珊语带惊疑。
恒山派向以女尼为主,何来男弟子?
劳德诺苦笑道:“我曾听师父提及,定闲师太早年确收过一位俗家男弟子,想必便是眼前这位了。”
林平川淡然道:“劳兄好记性。”
得知对方是五岳同门,岳灵珊惧意稍减,柳眉倒竖,怒道:“既是恒山派同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为何对我师兄妹突施辣手?”
林平川语气依旧平淡:“这缘由,正要请教劳兄与岳姑娘了。”
“请教我们?”
岳灵珊不解。
林平川目光扫过二人,缓缓道:“二位身为华山高足,昨日为何要伏于林府墙头,做那梁上窥探之事?”
此言一出,岳灵珊与劳德诺同时色变。
昨日行藏,竟被此人看在眼里!
劳德诺心思电转,试探道:“莫非…兄台与福威镖局林家…?”
林平川道:“在下林平川,家祖林伯奋,乃远图公昔日膝下义子之一。”
劳德诺师兄妹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已然明白对方来意。
“二位昨日行径,若无合理解释,”
林平川语气转冷,隐含警告,“便休怪在下禀明家师,请她亲上华山,向岳掌门讨个说法了!”
岳灵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