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是被樊阳送回大队的,隔壁大队有人投机倒把,樊阳被派下来配合公社派出所行动,
恰好顺路带回来准备把沉淮屿捆在身上骑回来的舒窈。
沉淮屿这一个月长大许多,也不乐意像小时候那样被舒窈捆在身上了,四肢跟狗刨似的不停地动,
原本就是个十六斤半的铁坨坨,这一动,舒窈身前和挂了个二十斤活蹦乱跳的大鱼没甚区别,樊阳说顺路时,舒窈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十六斤多的小人儿抱起来也不轻松,等到了村口,舒窈骼膊都快废了。
樊阳看着舒窈龇牙咧嘴的样子,笑着从她怀里掐着胳肢窝抱过沉淮屿,
“你快活动活动。”
又握住胖娃娃藕节子一样的骼膊,上下晃着:
“瞅你胖的,把你妈累够呛。”
舒窈半是抱怨半是眩耀:
“兰青姐把他养太好了,跟小肥猪一样。”
她伸展了几下骼膊,从自行车龙头上拿下包裹背在身后,再去接沉淮屿:
“樊哥你去忙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樊阳“嘿”一声,
“顺路的事儿,提谢就生份了。”
“明天我应该还得来一趟,再顺路接你们回去?”
他问。
“不了樊哥,明天我看大队有没有便车送我回县里。”
舒窈摇头拒绝,不想再麻烦樊阳。
两大一小之间熟稔“亲昵”的画面一下子让两个人沉了脸,沉仲越掰着玉米棒的手力道大得象是要把它捏碎,整个人在看到舒窈时的欢快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心里又酸又难受。
吴招娣则是目光透露出急切,有一种计划即将被打破的焦虑。
“窈窈回来啦,”
田地里的叔伯婶子们纷纷打招呼,看向樊阳背影的眼神八卦意味明显,
“刚刚那位公安同志是?”
“朋友。”
舒窈笑盈盈回答。
“咔嚓!”
沉仲越面无表情地掰断一根玉米。
“朋友啊,是县派出所的?”
“他在县公安局。”
“咔嚓!”
沉仲越再次掰断一根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都簌簌往下掉。
旁边的沉仲恒叹为观止,啧啧摇头,这醋劲儿大的。
这两人现在是个什么关系他这个已经结婚十年且生了两个孩子的老大哥已经看不明白了,你说好吧,从前那些龌龊也是真的,你说不好吧,当时两人一起把孩子带去牛棚,回去的时候手牵着手走山路也是真的,
仲越这小子自那以后的这段时间,昨天龇着大牙傻乐也是真的。
沉仲恒故意在旁边刺激他:
“县公安局的?工作挺不错的。”
“长得也还行,阳刚正气,身板挺直,象是在部队待过。”
“哎?小伙子刚刚抱孩子的姿势挺熟练啊,平时应该没少抱。”
“对了弟,窈窈从前这么对你笑过吗?”
沉仲越阴沉沉看向沉仲恒,一只手抓住玉米棒子的根部,一只手抓住玉米棒子的头部,微微用力,一声脆响过后,他把玉米棒扔进背后的竹框里。
沉仲恒缩了缩脖子,十分有眼力见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再说下去,他弟要掰的就不是玉米棒了,得是他脖子上顶着的这颗球。
过了三秒,他坚挺地探过来头:
“你自己搁这儿生闷气有什么用,晚上去问呐。”
“放心,在这个家里,哥支持你。”
沉仲越反而象泄了气一般:
“算了,如果她喜欢,也挺好的。”
他就是,有点不甘心。
明明是沉仲恒先犯贱逗弟弟,但真看见他这副样子又心疼,“啧”一声,略带嫌弃:
“我有的时候,真觉得你是不是在妈肚子里憋狠了,脑子不太聪明,你从哪儿看出来窈窈喜欢了?”
“现在都新社会了,你别跟还活在封建社会似的,男女之间走得近点儿就是情情爱爱,喜欢不喜欢的,那脸上根本藏不住,”
“我当时跟你嫂子谈恋爱,你嫂子看我的眼神都拉丝。”
说到最后,沉仲恒还是扎了一下亲弟弟的心:
“哦,我忘了,没人那么看过你,你不知道也正常。”
谁知沉仲越忽然咧开了嘴,有些嘚瑟:
“谁说的?”
舒窈那么看过他的腹肌!
那眼神跟被浆糊粘住似的定在他身上,
原来是喜欢么?
沉仲越蓦然来了劲儿,玉米棒子掰得“咔咔咔”的,很快超越了沉仲恒,连背影里都透露着喜悦。
被一人多高的玉米杆子挡着,舒窈没看见沉仲越,她直接抱着娃回了家。
将近一个月没回来,她原以为屋子里会到处都是灰尘,可一进院子,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院子里没有枯枝烂叶,堂屋和厨房一尘不染,锅灶也是干干净净,就连角落处的大水缸也都干净得能直接担水倒进去。
她回来之后,大爷爷就把所有钥匙都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