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珍他爹去给兄弟讨说法,赔偿没要到,倒是地租又加了,没办法,一大家子十来口的命不能撂那儿,只能走。”
“石头他奶带了三个孩子,路上没了一个,病了一个,最后只活下来一个瘦得跟木棍一样的老大,走到了这儿,都快没了人形。”
“凤珍她娘那会儿怀着孕,又饿又累还操劳,孩子没保住不说,身子也垮了,早早去了。”
“怎么能不恨呢?”
崔喜凤再次叹了口气。
舒窈沉默一会儿,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
“对,冤有头债有主,”
崔喜凤狠狠将小锄头砸进土里,
“那几个小子,今天确实是过了。”
平日里有些人嘴上对沉家挖苦讽刺几句也就罢了,这动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沉振华也是这么说的,他坐在大队部办公室,将搪瓷缸里的水一饮而尽,清凉的井水都没能让他压下心里的火,
“打架斗殴,你们知道是什么性质吗?”
手里的搪瓷缸狠狠砸在桌上,吓得一溜儿站着的几人一激灵。
“小孩子打打闹闹罢了。”
赵石头他爹不以为意,
“再说了,两个黑五类子女,就得教育。”
“轮得到你们私下教育?啊?”
“有大队、有支部,上面还有县委会。”
“说了多少次了,要文明斗争,要感化他们,不是要武斗!”
“那是在山上,要不是被大人发现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你们想被公安抓走,也去改造?”
舒振华越说越生气,桌子拍得都快要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