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见舒明忠夫妻俩带着沉淮峥要走,舒窈才状似不经意的出声,
“大爷爷,这个孩子也被打得不轻,是不是得一起带去医院看看?万一有个什么,省得再跑一趟。”
她指着沉淮屹,孩子脸上不知道是被拳头打的还是脚踢的,这会儿肿得右边的眼睛都小了一圈。
舒振华一看,啥也别说了,一起去吧。
舒明忠夫妻带着俩孩子匆匆忙忙走了,舒窈顿时想起被自己丢在山上的笋和三小只,一拍大腿,只来得及跟舒振华打了声招呼,弹射起步,飞奔出去。
果然,顺着原路上山,就听见三个娃在山林间高声喊她的名字。
“月满,胜丰胜茂,我在这儿!”
舒月满后面背着装满猪草的竹篓,手上拿着割草的镰刀,一手拿着舒窈挖笋的小铲子,气势汹汹的飞奔过来,眼睛瞪得老大,
“舒窈,你怎么能乱跑呢?!”
“这山里可是有野猪和黑熊的!”
“我差点以为你丢了,吓死我了,哇!”
小丫头凶着凶着就大哭起来。
舒胜丰提着舒窈挖的那半筐子大竹荀跑过来,眼中的慌张还没褪去,
“窈窈姐,你真的吓到我们了。”
就连八岁的舒胜茂都伸手攥住舒窈的衣角,
“窈姐,下次我们得把你拴着!”
“栓什么栓!”
舒月满气出一个鼻涕泡泡,
“下次不带她上山了!一点都不听话!”
“你要是丢了,我爷奶不得打死我啊,哇啊啊~”
小丫头哭得大声极了,惊飞了满林子鸟。
舒窈擦了擦小丫头脸上的眼泪,诚恳道歉:
“对不起哦,让你们担心了。”
“我才不是担心你,我是怕被打!”
舒月满才不承认。
舒窈慢慢“哦”
“好伤心呀,月月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姐姐。”
舒月满嘟唇扭头,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舒胜茂却拉着舒窈的衣角凑近两步,仰着头眼巴巴看她:
“窈姐,我担心你。”
“谢谢茂茂,”
舒窈摸了摸舒胜茂的头,“茂茂真好。”
舒胜茂面上顿时显露出得意。
舒胜丰性格内敛,可同样也对舒窈道:
“窈窈姐,我也担心你。”
舒窈笑了,一视同仁的给孩子撸毛:
“丰丰也好。”
舒月满惨遭截胡,急得跳脚,一头撞开堂哥,把自己的脑袋支到舒窈手底下,十分霸道:
“摸我!”
舒窈哈哈大笑:
“好,我们月月也好,特别特别好,虽然你不承认,但我知道你最最担心我了。”
舒月满扭扭捏捏哼唧一声,
“下次你不能再这样了,不然、不然我们真不带你玩了。”
“我保证。”
舒窈承诺完再次同他们道歉,
“姐姐知道错了,可以原谅姐姐吗?”
“哼,大人不记小人过!”
舒月满昂起头。
舒窈把不听“指令”,独自乱跑的原因给他们讲了。
“窈窈姐你遇上的是住在牛棚的那两个黑五类子女吧?”
舒胜丰听完,一下子就对上了号。
“他们,总被欺负吗?”
舒窈问。
舒胜丰迟疑的点头,
“有很多人喊他们狗崽子,不过动手应该还是第一次。”
“哼,动手打人的里面肯定有赵石头那小子!”
舒月满哼了一声,挥舞着手上的小铁锹:
“别让我遇上他,不然肯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赵石头?”
舒窈扭头看她,带着询问的语气。
“昂!凤珍婶子的堂侄子。”
凤珍婶子?
舒窈若有所思,怪不得她在卫生站说出事情经过时,凤珍婶子脸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火急火燎的走了。
“为什么说一定有赵石头?他很调皮?”
舒窈追问。
这个问题舒胜茂知道,连忙抢答:
“我知道我知道,赵石头他爷爷是被地主活活打死的,所以他们一家,都很不喜欢咱们队新来的那家人。”
——
“赵家啊,大概是三十年前来咱们村的。”
出早工回来,一大家子吃完早饭,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舒明山也搭了二队去公社买肥料的便车,回了县里,他得赶中午去云城的客车回京市。
家里只剩下崔喜凤和舒窈。
崔喜凤蹲在自留地里松土,同舒窈聊起赵家时,连声叹气:
“逃难跑过来的,都是那杀千刀的地主老财逼的,定额租,利滚利,一年的收成要被收走七八成,逼得老百姓典妻卖子,”
“因为收租时加二斗,石头他爷气不过和管事的顶了两句,就被打得吐了血,人没了。”
崔喜凤的声音虽然气愤,但面上又带着习以为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