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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浪里走(义乌劫后有余货)(1 / 3)

环东路上的经营部终究是转掉了。签协议那天风挺大,卷着梧桐叶扑在玻璃门上,簌簌地响。我站在店门口数着收回的本金单子,指尖划过清算单上的数字,心里倒没什么失落——虽没赚着大钱,可一分没亏,已是万幸。转身离开时,瞥见隔壁修鞋摊的老张抬头朝我笑,“回建国路啦?”我点头应着,脚步竟轻快起来。是啊,该回九州服装店了,那间铺着红地砖、挂着竹制衣架的小店,才是我实打实的根据地,是我的老窝。

回了小店倒也没闲着。老主顾们记挂着我先前帮着找的毛衫,时常有人来店里问,“木子,上次那种薄款羊毛衫,还能弄到不?”我便抽时间跑趟针织厂,有时赶上货急,就往三姐夫家打个电话。他总在电话那头笑骂“你这家伙,又来支使我”,挂了电话没多久,楼下就传来“突突突”的声响——是他那辆幸福牌大摩托车,车座上总搭着块蓝布,怕蹭脏了我要带的货,细心得很。

深秋冬初时,天刚转凉,我又动了跑外地进货的心思。义乌小商品市场、杭州武林门红太阳广场、常熟服装批发市场,连着跑了三天,眼睛像筛子似的在摊位间扫,就怕漏了什么新鲜样式。

就是在义乌老市场的拐角,我撞见了那件儿童茄克衫。

那会儿摊主正蹲在地上拆包,缎面布料在日光下泛着软亮的光,红、黄、蓝、黑四个色,小立领配着铜拉链,领口还缝了圈细针织边,又洋气又结实。我捏着衣角轻轻抻了抻,问价,摊主头也不抬:“拿货8块8。”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价,在嘉兴开19块8肯定抢手。当下没犹豫,点了100件,装了两大蛇皮袋捆好。临走时又去各个摊位收了些零碎货,打包往火车站赶,累得胳膊发酸,可手心却因兴奋发烫。

果然没猜错。儿童茄克衫挂在九州店的显眼处,第一天刚挂上去就被三个妈妈抢着买走,都说“孩子穿这个体面,还耐磨”。那时候老百姓买东西实在,很少还价,一件净赚11块,比卖毛衫利索多了。三天后我整理货架,发现100件竟只剩了件蓝色的样品,衣架孤零零晃着,我盯着它发了会儿愣,猛地抓起包:得再去趟义乌。

这次心气足,想多进点。除了那茄克衫,还打算捎些女童的灯芯绒裤子裙子,索性从银行取了一万七现金——一万仔细缝在皮茄克的内层口袋,针脚走得密不透风,比缝棉袄还扎实;剩下七千塞在帆布包里,斜挎在肩上,沉甸甸的踏实。

坐夜班火车到义乌站时,天还没亮,侯车室里亮着昏黄的灯,零散坐着几个赶早的人,空气里飘着泡面和烟草的味道。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买了瓶千岛湖啤酒、一罐午餐肉,找了个角落坐下。啤酒罐贴在脸上凉丝丝的,几口下去,倦意像潮水似的涌上来,眼皮沉得撑不住,不知不觉就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是冻醒的。

脚一落地,就被水泥地的凉激得一哆嗦,紧接着是钻心的疼——不是冻的,是硌的。我猛地睁开眼,第一个念头是摸包,肩上空空的,斜挎的帆布包没了!心“咚”地沉下去,手忙脚乱去摸脚边,皮鞋也没了!昨晚特意擦得锃亮的老人头,420块在商业大厦买的,我去看了两回才舍得掏钱,这会儿只剩旁边地上一双黑黢黢的破拖鞋,鞋帮磨得卷了边,还沾着泥,看着就膈应。

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都凉了,像泼了桶井水。

几乎是凭着本能,我攥紧了皮茄克的领口,指尖抖着往内层口袋探——硬硬的一团还在!那一万块钱,用塑料袋裹了三层,缝在衬里的夹层里,没被偷走。我瘫回长椅上,后背抵着冰凉的铁皮,才敢喘口气,可眼泪却忍不住往上涌:七千块现金,够进两批货了;那双皮鞋,抵得上小店三四天的净利;更别说包里还有进货单和通讯录,都是要紧东西……

侯车室里有人走动,我低着头,下巴抵着胸口,不敢让人看见这狼狈样。破拖鞋实在脏得没法穿,我咬咬牙,光脚站起来。小时候去乡下玩,夏天总光脚在田埂上跑,那会儿觉得脚底结实得很,可这会儿踩在地上,才走两步,沙石就硌得脚底生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尤其过侯车室门口的碎石路时,每一步都疼得我抽冷气,低头看,脚底已经红了一片,沾着几粒灰沙。

正一瘸一拐地挪,瞥见路边有个被丢弃的蛇皮袋,装过水泥的,灰蒙蒙的。我也顾不上脏,捡起来抖了抖,撕下半块裹在右脚上,剩下半块当绳子松松捆住脚踝——粗糙的塑料磨着皮肤,有点疼,可总比踩在沙石上强。就这么一只脚裹着蛇皮袋,一只脚光着,往市场的方向挪,每一步都趔趄。

走了没多远,过来辆三轮车,车伙师傅蹬着车问:“小伙子,去哪儿?”我赶紧招手:“师傅,去服装市场!”他停下车,打量我半晌,目光落在我脚上,“你这脚……”我苦笑着指了指脚,“在车站睡了一觉,鞋被偷了。”他“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让我上了车。风从耳边吹过,裹着蛇皮袋的脚晃在车外,我下意识缩了缩,师傅却回头说:“早着呢,鞋店都没开,先去市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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