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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泥里生(铁屑与河风)(2 / 3)

姐,就像对小春师姐那样。我跟小春师姐也常靠在工具箱旁的椅子上聊天,从没想过别的。对兰英,我更是半分逾矩的念头都没有,哪怕她刚才硬拉着我的手碰了那样敏感的地方,我心里也真没起过别的心思。

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关系该咋处?天天在一个车间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兰英还是小春师姐的小姐妹,弄僵了往后咋见面?想了一整夜,头都大了,也没理出个头绪。

后半夜的月光从窗棂挤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歪歪扭扭的影子,像极了我拧成一团的心思。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兰英的体温,比刚从车床下来的钢件还烫,翻个身,那热度就在皮肤上燎起一片痒。

天刚蒙蒙亮,我就爬起来蹲在灶台前烧火。火苗舔着锅底,噼啪作响,映得我脸一阵阵发烫。想起小红她妈当初堵在我家里跟母亲说些我们家小红是女流氓打过胎之类的低级混话,那话像冰锥子,太伤人了。

对兰英可不能这样,她给我缝那件粉红色衣服时,针脚走得比尺子量过还匀,比亲姐还细心,我哪能对她说那样的狠话。

车间的机器轰鸣声准时炸开时,兰英端着搪瓷缸从茶水间出来,缸沿还沾着点奶粉沫。她看见我就笑,眼睛弯成月牙:昨晚没睡好?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我攥着扳手的手紧了紧,铁柄上的漆被磨得发亮。兰英,我往车间角落挪了挪,那里堆着刚运来的钢管,锈迹斑斑的,歇工的时候,我有话跟你说。

她脸上的笑顿了顿,随即又绽开:啥事这么严肃?

午休铃声刚响,我就拉着她往仓库后头走。墙角的麻袋堆散发着机油味,阳光穿过铁栅栏,在地上织出密密麻麻的网。兰英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过来:给,橘子味的。

糖在舌尖化开,那点甜却没渗进心里。兰英,我盯着她球鞋上沾的铁屑,你是个好姑娘,真的。

她捏着糖纸的手指顿了顿,糖纸在指间捏成一团。然后呢?

我这人你也知道,上班溜号,下班瞎混,我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得生疼,配不上你。这话比车削最硬的合金钢还费劲,每个字都像从砂轮机上磨下来的,带着火星子。

兰英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颤:你当我是要找干部子弟?她往前凑了半步,蓝布工装的前襟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我爹虽是丝粉厂的干部,可我从没想着要找个干部当对象。我就喜欢实在人,像你这样的。

可我心里没那意思。我猛地抬头,正撞见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油灯。这话一出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剜了下,疼得慌。想起她打饭时总把红烧肉省给我,想起她缝补的衣服袖口比原来还结实,那些好此刻都变成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她捏着糖纸的手慢慢松开,糖纸飘到地上,被风卷着贴在麻袋上。是因为小春师姐?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你跟她哥也亲近。

跟她没关系。我赶紧摆手,我就是觉得,咱们这样挺好,跟师姐弟似的。这话半真半假。小春师姐总爱敲我脑袋,兰英却总把我当弟弟疼,可这疼不一样——兰英的眼神里有东西,像车床灯的光晕,暖得让人想往里钻,可我不敢。

仓库外头传来工友的说笑声,梅姐喊兰英:去买冰棍不?她应了声,声音有点哑。

我知道了。她转身时,辫子梢扫过我的胳膊,像条小蛇,滑得人心慌。

我望着她的背影融进人群,蓝布工装在阳光下泛着白,突然想起昨晚秋泾河的风。风里带着水草的腥气,吹得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软软的像棉花。她吻过来时,我闻到她发间的肥皂味,比小红身上的雪花膏清爽,也比蚕种场那个小姐姐的汗味干净。可我就是慌,慌得像第一次开c6130车床时,怕卡盘夹不住工件,怕刀具突然崩了刃。

下午开工,兰英没像往常那样过来帮我递扳手。以前我车钢管时,她总站在旁边,手里攥着砂纸,等我车完就接过去,仔细打磨掉毛刺。现在她蹲在不远处的电焊机组旁,低着头给焊枪换焊条,侧脸的轮廓在焊花的光线下明明灭灭。

调度员过来拍我肩膀:木子,那批深井油泵的钢管,今天得车完。嗯了一声,启动车床。钢件旋转的嗡嗡声震得耳朵发麻,可再响也盖不住心里的空,像车床上镗下来的铁屑,一片一片往下掉。

下班铃声响时,我看见工具箱上摆着我的搪瓷缸,洗得干干净净,缸沿的奶粉沫没了,亮得能照见人影。拎着缸子往食堂走,身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兰英站在车间门口,手里攥着件蓝布衫——是我昨天剪坏的那件。

缝好了。她把衣服塞给我,指尖碰到我手的瞬间,像触电似的缩回去,以后我还帮你打饭不?

我捏着衣服的手紧了紧,针脚还是那么匀,补的那块布颜色稍深些,像块小小的补丁,缝在了心上。我想笑,嘴角却僵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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