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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泥里生(二度空约)(1 / 3)

车间的铁皮屋顶被夏日的太阳晒得发烫,空气里浮动着机油和钢铁的味道。我站在墙角,脚边堆着几块上周切割剩的钢板料,边缘还带着没打磨干净的毛刺。宿醉的头痛还没完全散去,喉咙里干得发紧,但脑子却异常清醒——昨天断片前的那些零碎画面,像被砂纸磨过的铁屑,一点点在眼前聚拢。

我蹲下身,指尖划过一块长方形的钢板,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上周做的那把刀丢了,许是醉倒时随手搁在哪儿忘了捡。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料还有剩。我把钢板搬到工作台上,拿起角磨机,嗡鸣声瞬间填满了整个车间。火星子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钢板在砂轮的摩擦下渐渐显露出刀的形状,刃口处泛着青白的光。

磨到一半,我突然停了手。角磨机的余震还在手里发抖,一个念头却猛地撞进脑子里——老时间,老地点。

是那个舞剑的女孩。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像被戳破的纸团,瞬间舒展开来。我最后的记忆,分明就是在公园的那片空地上,她穿着月白色的练功服,剑光像流水一样绕着她转。风里好像裹着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耳朵,可我当时醉得厉害,眼皮重得掀不开,别说回话,连站稳都费劲。后来……后来就是一片黑。

她肯定是看我不对劲,才留了心。等发现我倒在地上叫不醒,才找了人把我送回去。那个把我背到朋友家的男人,八成是认识她的,不然谁会平白无故把一个昏迷的陌生人往家里带?至于我身上的东西,钱包、钥匙,还有那把刚做好的刀……大概是怕我醉糊涂了弄丢,先替我收着了。这么一想,心里那块堵了好一天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关掉角磨机,车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蝉鸣的声浪。手里的钢板还没磨完刃,但已经没必要继续了。我把它扔回墙角,拍了拍手上的灰。下个星期天下午两点,再去公园一趟就是了。到时候,先跟她道个歉,谢谢她那天没不管我。

这么盘算着,心里竟有点说不清的期待,像种子在土里悄悄发了芽。

可真到了星期天,我却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早上刚起床,就接到沈琪的电话。他是我在余新上班时最好的哥们儿,电话里嗓门大得能震破听筒,说他总算调回城里了,让我赶紧去他家聚聚。我一听就乐了,我俩快一年没见,挂了电话就揣上瓶酒往他家跑。

沈琪家还是老样子,院子里的葡萄藤爬满了架子,他娘见了我,往我手里塞了把洗好的樱桃,红得透亮。他拉我进里屋,桌上已经摆好了花生米、酱鸭,还有一瓶二锅头。“你小子,回来这么久也不跟我吱一声,”他给我倒上酒,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在城里混得怎么样?”

我们俩就着酒,从余新的老同事聊到他现在的新工作,又说起以前一起追过的那个扎马尾的小姑娘,听说她去年嫁去苏州了。还有常跟我们一起摸鱼钓虾的几个伙伴,谁开了家修理铺,谁还在厂里三班倒。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茶续了好几壶,酒也一瓶见了底。等我晕乎乎地推着自行车告辞时,太阳都快落到西边的屋顶后面去了。

回家的路上,风一吹,酒劲上头,头重脚轻的。洗了把脸躺到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空了块地方,又像塞了团棉花,堵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是什么呢?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印,那形状像只兔子,又像朵云。忽然,脑子里“嗡”的一声——公园!今天下午两点,我该去公园的!

肠子都快悔青了。我坐起来,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手都在抖。白天怎么就一点儿没记起来?从沈琪家出来,骑车往公园绕一趟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我点了根烟,烟丝烧得滋滋响。她会不会去了?会不会在那儿等了一下午?等不到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赔个不是,再把谢谢说够。

迷迷糊糊睡着时,竟做起了梦。梦里还是公园的那片空地,夕阳把地面染成金红色。她就站在那儿,还是穿着月白色的练功服,手里的剑斜斜地指着地面,剑柄上的红穗子垂下来,一动不动。我刚想走过去,她突然抬起头,冲我笑了笑,那笑容明明很轻,却看得我心里发慌。

然后,她猛地拔出剑,剑尖对着我就刺了过来。风里全是她的声音,又急又冷:“为什么没来?为什么要爽约?”

我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的汗把衬衫都湿透了,心脏“咚咚”地跳,像要撞破肋骨。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屋子里全是酒气,混着汗味,难闻得很。我摸黑下床,倒了盆热水,拿毛巾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换了件干净的蓝布衬衫,躺回床上时,却再没了睡意。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飞快,车间里的活儿忙,日子像被砂轮磨过的钢板,钝钝地往前挪。转眼又是周六,快下班时,兰英找了过来。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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