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里蹦跳,溅起的水珠带着河泥的腥气。
杨胜良总会挤到他爸身边,挑条最鲜活的鲫鱼塞给我:拿着,回家让你娘熬汤喝。
我每次都红着脸推辞:要给鱼票吗?多少钱?
他总是咧着嘴笑,露出那对虎牙:不用不用,队里分的,我爸说给你就拿着。他不由分说地把鱼塞进我手里,鱼鳃还在一鼓一鼓的,滑溜溜的鳞蹭在手心,凉丝丝的。
从那以后,杨胜良总在上学时走到我家院门口喊我。可夫,走了!他的大嗓门能穿透半条街,我拎着书包跑出去,总能看见他背着书包靠在墙上,脚边落着几片树叶。
有时路过伞店门口,会撞见高雪雪。他看见我和杨胜良走在一起,总会像被烫着似的赶紧缩回头,地关上大门,连门缝都不敢留。
有次杨胜良看见了,用胳膊肘碰了碰我:那小子躲着呢,要不要我帮你揍他一顿,把上次的面子找回来?
我摇摇头:不用,我已经找过他们了。
杨胜良眼睛瞪得溜圆:你一个人去的?怎么不叫上我?
嗯,拿了家伙去的。我轻描淡写地说,其实心里还在回味那天的惊心动魄。
他猛地竖起大拇指,眼神里满是佩服:你胆子可真不小!就不怕他们拼命反击?
我学他们的,突然袭击。我笑了笑,已经被我打服了。
杨胜良啧啧两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却让人心头一暖。秋风卷着落叶从身边飘过,带着河水的腥气和远处的饭香,我们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紧紧挨着,像两株慢慢长大的树。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包,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空气里除了鱼腥味,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甜甜的,暖暖的,像揣在怀里的小狗,让人心里踏实又欢喜。
朱家赠犬入园深,盐裹吉祥谢寸心。
同路鱼香随步起,邻家怯影谊渐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