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在戴高乐离开前往阿尔及利亚之时,她的次子,那个曾被她深爱、如今决意成为法国叛徒的孩子,连同其他四个子女,曾蜂拥而至,吵嚷着要把她藏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一说这话,夏尔的表情就跟死了一样啊。”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
那个曾深深敬重她的儿子,知道母亲自愿留在这绝境之中,想必定然会感到无比的自责。
“夏尔,就像你有守护祖国的使命一样,我也有守住你父亲留给我的这座房子的义务。”
“可是母亲,执政官是残酷的。若他们知道我叛变,绝对会把您残忍地杀掉。”
“哦,也许他们能杀了我的身体,但他们杀不掉我的心。”
“母亲。”
“别担心,按着你的信念去做吧,夏尔。我这把老骨头病了,不能和你一同离去,但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呜呜呜”
最终,戴高乐哭了。那是母子间的最后一道告别。
“数到三还不出来就会破门进去!”
邻居们纷纷从窗子和门缝中探出头来,但一见那黑色的制服,又连忙缩回去。对这位阅历颇深的老太太来说,这一幕既可笑又可悲;然而在今日的法国,这就是现实。
“一!二!”
啪——!
“啊?!”
“刚才有人朝秩序保障局开枪?”
“戴高乐夫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众人惊愕不已。
“这——这老妪疯了吗?!”
“有其母必有其子,简直不知所谓。”
“哈!你们说我疯?真正疯的,是你们这些白痴!”
秩序保障局的干员拔出枪,大声喝斥。约夫人举着仍然滚烫的猎枪,探出半个身子朝窗外喝道:
“我是法国人。我所认识的法国人绝不会向像你们这样的垃圾卑躬屈膝、也不会畏惧而躲藏!我们曾在前线先人一步削断敌人的喉咙,抛矛入腹!”
“这疯老太婆!”
“别站着不动,现在就给我把她灭了!执政官阁下已允许处决。叛国者只配以死!”
为首者一声令下,秩序保障局的干员们把枪对准了让娜·玛约夫人。
“我们已经背弃真相太久了。在那位伟大的执政官逮捕人、绑架孩童时,我们只是屏住呼吸,没敢出声。”
“现在是觉醒的时候了。或许这只是个老朽的妄为之举,也许我即将死去,但包括我那以死相向的自豪儿子在内,许多人都已做好了迎死而战的准备。”
“所以我也要说——混蛋执政官,吃屎去吧!”
砰!啪——!砰!
她话音未落,几声枪响接连响起。
“该死的老东西!”
“那尸体该怎么办?”
“扔到附近的田里,让野狗去处理。”
数分钟后,枪声止歇,干员们的嘟囔声渐远,就这样,一名抵抗者从沉睡中醒来,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
“若不想被扣上与叛徒同谋的罪名,赶快退后!”
秩序保障局的干员们以此威吓,试图镇压因让娜·玛约之死而动摇的居民。
然而他们不知道,居民们眼中已不再是惧怕。戴高乐母子点燃的那把反抗之火,才刚刚开始燃烧。
“约瑟夫,停下。”
“是,少尉。”
另一边,在伦敦总攻即将打响的前夜,克里斯蒂安和他的部下们正驾驶着坦克,在残垣断壁之间进行攻击前的地面侦察。
虽然天空中有卢夫特瓦费与英国皇家空军(raf)不断侦查,但就像有些东西只能从高空看到一样,有些惨状只有在地面才能目睹。
“一点钟方向,有被吊死的尸体。”
“又是吗?不清楚是青蛙佬的手笔,还是那些该死的达戈佬干的,反正真是狗屎透顶。”
那一幕,让克里斯蒂安一行人心头沉重。
“我真想把他们放下来不过还是别碰为好吧?”
“是啊。虽然对那些可怜的家伙很抱歉,但谁知道上面有没有埋了诡雷。”
一路行进至伦敦的过程中,他们已经数次在处理被屠杀的平民遗体时触发埋伏的炸弹,造成新的死伤。
这是赤裸裸的战争罪行,作为人类更是不可饶恕。但另一方面,这也是轴心国士兵被逼入绝境的明证。
随着英吉利海峡被皇家海军完全封锁,他们的退路已彻底断绝。
此刻,对那些人来说重要的是苟延残喘的性命,而不是所谓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