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舟撕裂星沙群岛特有的、带着咸腥与奇异星辰气息的海风,在碧波万顷间穿梭了整整三日。
下方岛屿星罗棋布,或植被葱郁如翡翠,或礁岩嶙峋似鬼爪,灵气波动或如涓涓细流,或似死水微澜。
当青鳞舟按照任命玉简那冰冷而固执的指引,强行犁开一片常年笼罩着稀薄、闪铄不祥微光的星雾海域时,视野壑然一清,一座岛屿的轮廓,带着扑面而来的荒寂与蛮荒气息,撞入眼帘。
星陨岛。
它静卧在靛蓝的海水中央,不大不小,型状怪异扭曲,真如一枚裹挟着天外烈焰与诅咒的陨星,狠狠砸入这片海域,凝固了坠落的惨烈瞬间。
岛屿内核,一片光秃秃的山岭拔地而起,呈现出一种被反复灼烧、冷却后的暗沉血色,寸草不生,死气沉沉,这便是岛屿的心脏,也是它的疮疤——星陨岭。
岭上怪石狰狞,犬牙交错,遍布着大大小小、深不见底的黝黑矿洞入口,象一张张贪婪而疲惫的巨口,无声地喘息着。
岭下四周,勉强挣扎出一些低矮扭曲的灌木和灰绿色的苔藓,几条浑浊不堪、裹挟着暗红矿渣的小溪有气无力地蜿蜒爬行,最终导入同样显得沉闷的大海。
靠近海岸的乱石滩上,散落着一些用粗粝黑石垒砌的简陋石屋,大多已倾颓坍塌,仅存的几间也摇摇欲坠,屋顶洞开,无声诉说着长久的遗弃。
空气沉重地压在肺叶上,浓烈的海水咸腥、矿石粉尘的呛人土腥味,以及一丝丝如同生锈铁丝刮过神经末梢般的、驳杂混乱的星辰之力,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这……这就是星陨岛?”
青鳞舟内,负责照料灵田的李秀儿,一张小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只剩下纸一般的苍白。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舟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怯生生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斗。
旁边壮实如铁塔的李大柱也懵了,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挠着刺猬般的短发,瓮声瓮气地嘟囔,带着浓重的乡音:
“族长,这地方……看着还没俺们李家后山富饶啊,连根象样的草都难找!这地儿能种啥?”
其他八名李家子弟脸上的兴奋和憧憬早已被海风吹散得无影无踪,面面相觑,眼神里只剩下对眼前这片死寂荒芜的茫然和一种沉甸甸的、压在心口的不安。
这和他们想象中的“仙家外驻”、“建功立业”之地,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牧歌立于舟首,身形挺拔如崖边孤松,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
他的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铺展开去,复盖了整座岛屿的每一寸土地。
此地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贫瘠不堪,但他运转功法时明显感觉到地下有一抹生机流转。
他的目光掠过岛屿东南角,那里有一片相对完整些的石殿群落,虽也破败,但至少还立着,那便是前任驻守弟子的居所,也是这座岛屿那早已名存实亡的守护阵法的内核节点所在。
青鳞舟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降落在石殿群落前一片被海风打磨得还算平整的黑色礁石地上。
舟体甫一停稳,那石殿群落中便连滚带爬地冲出两个身影。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青色云纹的青云宗外门弟子服饰,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修为约莫在练气六层,气息虚浮不稳;
另一个则是皮肤黝黑粗糙如同老树皮、裹着一件肮脏破旧兽皮的老者,气息微弱,只有练气三层,浑浊的眼睛里沉淀着海盐与绝望的风霜,显然是岛上仅存的凡人管理者。
“可是……可是新来的驻守师兄?”
那外门弟子,一眼便看到了李牧歌腰间那枚沉甸厚重、玄青云纹流转的内门令牌。
感受到对方那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慌忙躬身行礼,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般的、近乎虚脱的如释重负,
“弟子周平,奉赵师叔之命在此等侯交接,这位是岛上负责矿工杂役的孙老七。”
“李牧歌。”
李牧歌微微颔首,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迅速扫过两人憔瘁不堪的脸庞和褴缕的衣衫,最后落在周平那布满血丝、充满渴盼的眼睛上,
“前任赵师兄何在?”
“赵师叔……”
周平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愈发低了,
“赵师叔三日前便已乘着宗门那条补给旧船离开了,说是归心似箭,一刻……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苦涩的粘液,
“他让弟子转告师兄,岛上一切……尽在卷宗,矿洞深处残留星力混乱狂暴,开采提炼艰难无比,十不存一;
海兽潮约莫每月一次,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