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银线,斜斜织在济州城的青灰瓦檐上。
新任刺史李崇的乌篷船刚泊在码头,潮湿的风里便裹着新旧交替的暗流——前任刺史留下的衙役们垂手立在石阶下。
腰间铜铃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没人敢抬头看这位从长安来的新官。
“一周前递的文书,今日便到任,朝廷动作倒快。”
李崇踏上岸时,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青苔,声音被雨声压得很低。
身后随行的侍卫捧着印信,目光扫过街角那几个戴着帷帽的身影——谁都清楚,这些是帝都派来的暗线,表面是监察地方,实则是为两日后来扬州府的大人物清道。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便飞过淮河,落在扬州府的“听风楼”里。
我捻着手中的密信,指尖沾着墨香,耳边是楼下茶客的闲谈。
“听说了吗?常州府那边的天目山,昨夜竟冒了七彩霞光!”
“何止啊,我表兄在常州府衙当差,说那是秘境开了,各大宗门的人都往那边赶呢!”
我放下茶盏,望向窗外。
扬州府的扬淮河畔依旧画舫凌波,可暗处的异动早已藏不住。
街角的铁匠铺连夜关了门,铺面上残留的火星印着几枚不属于本地的马蹄铁;
城南的药铺里,止血散和伤药被一扫而空,掌柜的只说“是山上来的客官要的”。
这些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方向——天目山的秘境,绝非寻常灵脉现世那么简单。
正思索间,门帘被风掀起,带进一股冷意。
来人是“玄清派”的弟子,青衣上绣着流云纹,肩头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从常州府赶来。
“先生,”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伴说到,“秘境外围已被‘焚天门’的人占了,他们还扣了常州长史的儿子,逼官府封山。”
我心头一沉。焚天门作为常州一恶霸,素来行事狠辣,此次敢公然与官府作对,恐怕背后有更大的图谋。
而两日后来扬州府的帝都之人,若得知秘境现世,定会插手——到那时,扬州、常州两州,怕是要被这股势力漩涡搅得天翻地覆。
当夜,我换上夜行衣,借着月色往常州府赶。
行至两州交界的落马坡时,忽闻林间有兵刃相击之声。
拨开枝叶望去,只见几个身着官服的人正与蒙面人缠斗,地上已躺了三具尸体,腰间都挂着帝都专属的金鱼符。
“是帝都来的先遣队!”
我心头一紧,刚要上前相助,却见一道黑影从树后窜出,剑尖直刺为首官差的后心。
我急忙甩出袖中银针,正中黑影手腕,那人吃痛弃剑,转身便往密林深处逃去。
“多谢阁下相救!”
为首的官差捂着伤口,拱手道谢,“我们是奉命提前勘察扬州府路况,没想到在这落马坡遇袭。”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这是给扬州刺史的密令,烦请阁下代为转交,告知他……两日后的行程,恐有变数。”
我接过玉牌,指尖触到上面刻着的“密”字,忽然明白过来。
帝都之人此行,表面是巡查地方,实则是为了配合我的行动。
而焚天门袭击先遣队,既是为了阻止帝都插手,也是在向官府示威。
回到扬州府时,天已微亮。
我将玉牌交给扬州刺史刘靖,他看完密令后,脸色瞬间惨白。
“难怪昨夜焚天门派人来威胁,说若官府敢插手秘境之事,便要烧了扬州府的粮仓。”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如今帝都的人要来,秘境又在眼前,这两州之地,怕是要保不住太平了。”
我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心中已有了计较。
两日后,帝都之人会抵达扬州府,各大势力会齐聚天目山,而焚天门的阴谋,也将在这场混乱中浮出水面。
我握紧袖中的银针,知道接下来的两日,每一步都不能错——稍有不慎,便是两州百姓的浩劫。
此时,街角的更夫敲了五更,清脆的梆子声穿过晨雾,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云,敲响了序幕。
暮色将扬州府的飞檐染成黛色时,我站在听风楼的顶楼,手中攥着三份加急文书。
指尖划过“济州新任刺史李崇走马上任”“扬州黑衣人动乱”“常州长史之子被绑”的字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三州是江南最北的屏障,素来安稳,如今却在半月内接连出事,若说背后没有势力操纵,便是自欺欺人。
“先生,济州的暗线传回消息,李崇已经走马上任,但是没有在济州城稳固政事,而是来到天目山的道路上。”
赵毅推门而入,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旅途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