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大牢处离开后,便直接回到镇北王府。
来到书房,让人将刚痊愈的阿恒叫来。
很快,阿恒就过来了“侯爷,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去办?”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关怀道“阿恒,辛苦你,将京兆府尹周显生平资料找来,我要看看这位帝都京兆府府尹,为何如此胆怯?”
阿恒领命便下去执行。
三个时辰过后,夜色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无声无息地漫过镇北王府的飞檐翘角。
我站在书房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雕着的云纹,目光落在庭院里那棵老槐树上——枝叶被晚风拂得轻晃,影影绰绰的样子,倒和此刻帝都的局势有几分像。
阿恒的脚步声在廊下响起时,我才回过神。
他比往日少了些利落,许是刚痊愈的身子还虚着,进门时气息微喘,身后两个亲卫抬着个乌木箱子,箱子边角包着铜皮,被灯笼光一照,泛着沉郁的光。
“侯爷,您要的周显资料,都在这儿了。”
阿恒拱手,声音压得低,“江南那边的旧档不好找,林氏书院的学籍册、扬州府的官吏考绩,还有常州任上的卷宗,能搜罗到的都搜罗来了。”
我点点头,让亲卫把箱子放在案上。“辛苦你了,先下去歇着,让厨房给你炖碗参汤。”
阿恒应了声“谢侯爷”,又迟疑了一下:“侯爷,周显这老狐狸在帝都待了十三年,行事滴水不漏,属下查的时候总觉得……像隔着层雾。您若有要细查的地方,属下再去盯着。”
“我先看看。”
我挥挥手,等书房门关上,才转身看向那口箱子。
铜锁“咔嗒”一声被打开,里面整齐码着一摞摞卷宗,最上面是本泛黄的册子,封皮写着“京兆府尹周显生平考”,字迹是阿恒的笔体,力透纸背。
我抽出册子坐下,就着桌上的银灯翻看。
开篇便是周显的出身——荆州周氏,听着像个望族,可后面注了句“家道中落,父早亡,依舅父度日”。
十三岁去江南,进林氏书院,这倒是有意思。
林氏书院不是寻常学府,江南林氏也是有六百年的望族,族中出过三位九境强者,朝堂之上也是股不小的实力,门生遍布朝野,能进那里读书的,要么是天资卓绝,要么是有硬关系。
周显一个荆州孤子,靠舅父带去,竟能在书院立足,想来这舅父不简单,可卷宗里没提舅父姓名,只写了“舅父为江南商贾”,倒像是刻意隐去了。
再往下看,十八岁灵者五境,这修为在同龄人里算拔尖的。
江南那场瘟疫我有印象,那年扬州府大旱,紧接着疫症蔓延,死了不少人,最后是时任扬州府丞的李大人稳住了局势。
卷宗里却写“周显献策,以硫磺熏屋、隔离病患,助扬州渡厄”,还附了份当年扬州府的谢表,确实有周显的名字,排在一众官吏末尾,不起眼,却实实在在记了功。
后来他从扬州小吏做到别驾,每一步都踩着“功绩”——市令任上整顿市集欺客乱象,司仓参军时查出粮仓亏空案,剿匪时亲带三百兵丁直捣匪巢,连斩三个匪首。
字里行间都是“能干”,却又透着股“稳”,没一件事是冒进的,都是在其位、谋其政,不多贪功,也绝不推责。
看到他四十五岁破连环杀人案,我指尖顿了顿。
那案子我有耳闻,常州府接连有七名女子被杀,死状诡异,时任常州刺史查了半年没头绪,周显以别驾身份暂代刺史,三个月就抓到了凶手——竟是常州府一个老秀才,因科举落第迁怒女子。
卷宗里写他“微服查访,于茶楼听妇孺闲话,察觉端倪”,手段不算惊天动地,却透着股细水长流的耐心。
也就是这年,他修为破了七境,转年就调去常州做代理刺史,四年后入帝都,成了京兆少尹。
从扬州别驾到京兆少尹,这步跨得不算小。
我翻到他初入帝都的记载,阿恒附了张纸条:“查周显入都时,大皇子萧慕正结交帝都外来人士,曾三次邀周显过府议事。”
再往后,京兆少尹任上,他做的多是“修缮帝都街道”“整顿漕运粮仓”这类琐事,没掺和过皇子间的争斗,直到五十六岁那年——卷宗里记着。
那年大皇子萧慕在朝堂上力荐周显,说他“治京畿三年,盗匪减少七成,税赋无差错,可为京兆府尹”,当时二皇子还反驳,说周显“过于保守,少雷霆手段”,最后是圣上拍了板,准了。
原来如此。
他能坐上市京兆府尹的位置,确实是大皇子推了一把。
可再往下看,阿恒用红笔标了句:“显为府尹五年,唯大皇子马首是瞻,然皇子之争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