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扶着娘亲的手臂,看着她细嚼慢咽地吃下最后一口莲子羹,瓷勺轻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清儿站在一旁,素白的手指正将食盒里的蜜饯码放整齐,听见动静便回眸一笑,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娘亲,我和清儿打算去城郊农庄住几日。
我拿起茶盏,用杯盖拂去浮沫,语气尽量显得随意,前几日听管家阿福说那边的菊花开得正好,想去带着清儿赏花。
娘亲放下玉筷,帕子沾了沾唇角:农庄里蚊虫多,让管事多备些艾草。
她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关切,记得让亲卫仔细些,近来帝都不太平。
放心吧娘,清儿上前挽住娘亲的手腕,发间的香气混着晨露的清新,有阿恒在城里盯着,我们带足了人手呢。
退出正厅时,廊下的铜鹤香炉正袅袅地飘着檀香。
清儿凑近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刘衡统领已经在角门候着了,一百名亲卫都换了便装。
我点点头,看着她水绿色的裙摆在青石板上曳过,像一汪流动的春水。
穿过抄手游廊时,撞见阿恒正站在月洞门旁。
他玄色劲装外罩着件藏青长衫,见我们过来便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侯爷,冥王府今早换了三班暗卫,十三殿的人在城西布了暗哨,列云阁的掌柜一早就去了吏部衙门。
继续盯着。
我踩着他的背脊踏上马车踏板,任何异动,哪怕是王府的狗多吠了两声,都要立刻报给我。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我撩开车帘回望,看见阿恒的身影很快隐入垂花门的阴影里,像一块沉默的黑石。
东门的城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亲卫们扮作商贩和轿夫,三三两两地散布在马车周围。
刘衡穿着粗布短打,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谁也看不出这是位武者八境的高手。
他见马车行至城门下,不动声色地抬手拢了拢草帽,二十名六境武者便默契地加快脚步,将马车护在中间。
守城的卫兵例行检查时,目光在清儿露出的银镯子上多停留了片刻。
清儿掀起车帘一角,笑盈盈地递过一小袋碎银子:官爷行个方便,我们赶早去农庄收莲蓬呢。
卫兵掂了掂银子,挥挥手放行,铁甲碰撞的声音渐渐被车轮声抛在身后。
出了城门,官道两旁的稻田翻着金浪。
我放下车帘,清儿正铺开一张帝都舆图,指尖点在城郊那片标记着农庄的区域——距离镇北王府有六十几里路程呢。然后说道:按路程算,傍晚能到。
她的指甲染着凤仙花汁,在泛黄的纸页上格外醒目,刘衡说,从城门口就有尾巴跟着。
我接过她递来的千衍镜——那是轩辕圣地圣主专门赠送的,黄铜镜身符文被阳光照得发烫。
调焦时看见远处的柳树林里,三个樵夫打扮的人正假装砍柴,视线却始终黏在我们的队伍上。
更远处的山坳里,有个卖茶的货郎蹲在树下,草帽压得极低,露出的手腕上缠着玄色布条——那是十三殿暗卫的标记。
列云阁的人用的是银质发簪。
清儿凑过来看,指尖点着镜中一个骑马的书生,你看他发间露的那点银光,是列云阁特制的鸽哨。
我转动镜筒,果然看见那书生抬手拢头发时,发簪反射出细碎的光。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刘衡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侯爷,前面岔路有匹运粮车挡道。
我掀帘望去,十几辆板车横在路口,车夫们正围着个穿绸缎马褂的胖子争执。
清儿忽然轻笑出声:冥王府的暗卫扮成车夫倒是像模像样,就是那胖子腰间的玉佩,分明是夹杂着煞气气息的玩意儿。
刘衡打了个呼哨,扮作脚夫的亲卫们立刻围上去帮忙挪车。
我看着他们看似随意地推搡,实则已经将那几个暗卫的关节卸了大半。
胖子还在咋咋呼呼地骂着,忽然被个亲卫不小心撞了个趔趄,腰间的玉佩地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释放出一层层的煞气。
重新上路时,清儿正将碎玉片收进锦盒:这是玄阴玉,专门储藏煞气之物,碎了会变色,正好当标记。
她把锦盒递给窗外的亲卫,让阿恒查查这玉佩的来历,说不定能揪出冥王府安插在吏部的人。
日头爬到头顶时,我们在路边茶摊歇脚。
卖茶的老婆婆递来粗瓷碗,碗沿还沾着茶渍。
清儿刚要接,我按住她的手,指尖在碗底轻轻一抹——果然沾着点银粉,是列云阁的独门标记。
刘衡假装添柴,一脚踹在灶台后的暗格里,里面传出闷哼声,紧接着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