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能捏个白泽吗?”清儿蹲在摊子前,眼睛亮晶晶的。
老师傅抬眼看了看她,笑道:“小姑娘有眼光,白泽可是瑞兽,不好捏呢。不过老夫手艺还在,给你捏一个。”
只见他取了一团雪白的面团,先捏出白泽的头,又用黑色面团点出眼睛,红色面团做了舌头,再用刻刀在背上划出细密的花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昂首挺胸的白泽便捏好了,神态威严,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清儿看得直拍手:“太像了!老师傅您真厉害!”
我付了钱,把白泽面人小心地放进盒子里,心里想着,萧云离看到这个,或许会想起小时候的事。
我们又逛了几家铺子,买了一把檀香扇,扇面上画着江南的烟雨图;还买了一串蜜饯,有青梅、山楂、陈皮,都是些酸甜可口的小食。
清儿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脸上笑盈盈的,像只满载而归的小松鼠。
“差不多了吧?”我看了看日头,已是巳时,“再不去东宫,怕是要错过时辰了。”
“嗯,够了够了。”清儿数了数手里的东西,“有玩的,有吃的,还有摆件,肯定能让前太子开心。”
我们坐上马车,往东宫而去。车厢里堆满了买来的物件,桂花的香气混着蜜饯的甜,弥漫在空气中。
清儿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冷清的街道,突然叹了口气:“夫君,你说前太子会不会不想见我们啊?”
我沉默了片刻,道:“他性子虽闷,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们是真心去看他,他会明白的。”
话虽如此,我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萧云离被废已有半年,这半年里,我从未听闻他主动邀请谁,父王看过几次,每次他都只是沉默地坐着,很少说话,眼底的落寞像化不开的浓雾。
我不知道这次带去的这些东西,能不能让他舒展一下眉头。
马车驶到东宫门口,守门的侍卫见是我,连忙放行。
东宫的朱漆大门有些斑驳,门前的石狮子也蒙了层灰,不复往日的荣光。走进去,庭院里的杂草长了不少,石板路上落着枯叶,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显寂寥。
引路的太监是个老熟人,姓李,以前在萧云离身边当差,见了我,眼眶微微发红:“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殿下他……近来越发沉默了。”
“他还好吗?”我问。
李太监叹了口气:“饮食倒是还行,就是总一个人坐着,要么看书,要么对着窗外发呆,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我们走到书房门口,李太监轻声禀报:“殿下,前太子少师和清儿姑娘来看您了。”
里面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萧云离坐在窗边的榻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
比上次离京前见时清瘦了些,下颌线越发清晰,只是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蒙着一层灰,像被雨水打湿的寒星。
“臣参见殿下。”我拱手行礼,心里一阵酸楚。
清儿也跟着福了福身:“前太子殿下。”
萧云离抬眼看了看我们,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到清儿手里的袋子上,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少师不必多礼,坐吧。”
“殿下,称呼我阿轩或者轩儿就好,这是我妻子清儿。”我指着清儿说道。
我们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清儿连忙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殿下,我们去东市给您买了些物件,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这个是凤凰琉璃盏,您以前不是喜欢收集杯子吗?还有这个绿豆糕,加了桂花的,可好吃了。”
她把白泽面人递到萧云离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是白泽,母亲说,你殿下最喜欢的就是白泽。您看像不像?老师傅捏了好久呢。”
萧云离的目光落在白泽面人上,瞳孔微微收缩,手指轻轻拂过面人的翅膀,指尖有些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像……很像,柔姐还是记着我啊。”
我把檀香扇递给他:“这扇子上的画是江南的景致,我听娘亲说,您以前总说想去江南看看,如今虽去不了,看看画也好。
娘亲对你如何?殿下应该是知晓的,虽然娘亲无法亲自来看望殿下您,但是娘亲十分挂念你,你应该懂的。
所以说,殿下,你要振作起来。即使不为其他的人或事,就算为了一直把你当做好弟弟,我的娘亲。”
萧云离接过扇子,缓缓打开,目光落在烟雨朦胧的画面上,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多谢柔姐和轩儿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