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便已起身。
窗外的晨露还凝在梧桐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檐角的铜铃被风拂过,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我换了身素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镜中人眉目沉静,只是眼底藏着几分未散的倦意——昨夜为朝堂之事思虑至深夜,此刻倒也不觉困乏。
“大人,阿恒在外候着。”侍从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
阿恒推门而入,他身着玄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他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心腹,跟着我已有二十年,行事沉稳,从不出错。
“属下参见侯爷。”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起来吧。”我抬手示意,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初开的兰草,缓缓道,“今日有件要紧事交予你。”
阿恒起身垂首:“请大人吩咐。”
“你带着暗卫和亲卫,分作明暗两线,去盯着帝都新崛起的三个势力。”我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冥王府、列云阁,还有十三殿。”
阿恒眉头微蹙,显然也察觉到这三个地方的不寻常。
冥王府与朝堂势同水火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列云阁虽屡次示好,却总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至于十三殿,更是连底细都没人能说清,只知道它在帝都暗中盘踞多年,势力深不可测。
“冥王府那边,”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是明确与朝堂对立的,你们要重点监控,不光要盯着府里的动静,连他们来往的人、去过的地方,都得一一探查清楚。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管大小,立刻来报。”
“属下明白。”阿恒点头,指尖微微收紧。他知道,冥王府的人行事乖张,手段狠辣,去盯着那里,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
“列云阁呢?”
我继续道,“他们近来频频向朝廷递橄榄枝,又是送珍奇古玩,又是在赈灾时捐了不少粮草,看似是示好,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我走到案前,拿起一枚玉印轻轻摩挲,“按正常标准监控就行,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阁主听说是个七窍玲珑心,别被表面功夫骗了,若有任何异常,即刻禀报,免得日后生出祸端。”
“是。”
“至于十三殿……”
我沉吟片刻,指尖在玉印上停住,“这个地方太过神秘。没人知道他们的殿主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与朝堂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
你们不用急着查清什么,先探查着,哪怕是他们殿里的人露出了马脚,或是有大行动,都要一一记下,报给我,由我来决定,不可先斩后奏。”
我抬眼看向阿恒,目光凝重,“十三殿就像藏在暗处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一口,我们必须时刻盯着,才能有备无患。”
阿恒深吸一口气:“属下领命。这就去安排人手,明暗两线各分百人,暗卫四十人,亲卫三十人盯梢冥王府。
暗卫二十人,亲卫五十人对十三殿的隐秘探查继续。
亲卫二十人,暗卫四十人着盯着列云阁,确保万无一失。”
“嗯,去吧。”
我挥了挥手,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这三方势力如同悬在帝都上空的三把利剑,不盯紧了,迟早要出乱子。
阿恒走后,庭院里又恢复了寂静。
我坐在案前,拿起一本父王送来的奏折翻看,却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落在“前太子萧云离”几个字上时,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曾是天之骄子,聪慧仁厚,我临去镇妖关之时,还做过他太子少师的那三月,看着他从儒雅中年,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储君。
谁知我离京不久,因与世渊帝意见相悖,在朝堂上公然挑衅世渊帝。
他被废为庶人,囚于东宫,昔日荣光荡然无存。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笑语:“夫君,你在忙吗?”
我抬头,只见清儿掀着帘子走进来。
她穿着粉色罗裙,裙摆上绣着缠枝莲纹,头上梳着双环髻,簪着珍珠流苏,跑动间流苏轻晃,映得她脸颊莹白如玉。
她是我自小就认定的夫人,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性子活泼烂漫,像个不知愁的精灵。
“刚忙完,什么事这么开心?”我放下奏折,看着她笑。
清儿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袖子晃了晃:“娘亲让我来喊你呢。她说,你回来还没有去东宫看前太子呢,让你今天陪我去趟东市,买些东西送过去。”
她眨了眨眼,“娘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