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者早已消失在熙攘的人流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卷宗里夹着片干枯的竹叶,是上个月从云锦斋后窗捡到的。
叶片边缘有整齐的切口,像是被剑气所伤,却又带着三分掌风的钝意。
我曾让王府的能人辨认,那位能人反复摩挲着叶片,最后只摇头道:这手法,既有剑道宗师的凌厉,又含内家拳的厚重,怕是怕是九境强者才能融会贯通的境界。
列云阁的实力划分,在七境处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卷宗第七页用朱笔标注着:七境以上,方入核心。
这话初看寻常,细想却让人脊背发凉——要知道整个镇北王府,七境以上的高手也不过三十七人,而列云阁光是在帝都登记在册的供奉,就有足足五十六位。
大掌柜们是最显眼的一群。
东市当铺的王掌柜总爱眯着眼打量当物,有次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当掉生母遗物玉佩,他拿着玉佩在灯下照了片刻,便知这位公子昨夜在赌坊输了三千两白银,还欠着漕帮的高利贷。
等尚书大人派人来赎玉佩时,王掌柜笑着将玉佩递还,只字不提赌债的事,却在当晚将消息送到了御史台——这位大掌柜是八境初期的修为,一手流云手能在当铺柜台的算盘珠上施展,拨弄间便能卸去对手的内力。
供奉们则藏得更深。
他们不像大掌柜那样守着固定的商铺,而是像散落在帝都各处的棋子。
前几日大理寺审理一桩灭门案,苦无头绪时,忽然有个游方僧人到衙门投案,说自己曾在案发现场附近化缘。
僧人在公堂上证言时,竟能复述出凶手行凶时说的每一句话,连语调里的细微颤抖都模仿得分毫不差——事后查明,这位僧人是列云阁的供奉,修的是顺风耳的奇功,只要给他五十两银子,能在三日内传回千里之外的私房话。
长老们则是真正的核心。
上次查探到的三位长老,一位是国子监的博士,整日在经史子集里埋首,却能在批注《史记》时,用蝇头小楷写出各藩王的兵力部署;
一位是城外慈云寺的住持,晨钟暮鼓间,听着香客的祈愿就能分辨出谁在说谎;
还有一位,竟是给皇室烧制瓷器的官窑窑主,那些看似普通的青花缠枝纹,每个花瓣的弧度都藏着不同的密语。
我展开阿恒绘制的列云阁层级图,忽然发现它像极了蛛网。
阁主是盘踞在中心的蜘蛛,副阁主与长老们是向外辐射的主丝,而执事、核心弟子与普通弟子,便是那些遍布角落的细缕,哪怕是最细微的颤动,都能被中心捕捉。
执事们各有专长。掌管帝都西城区的李执事,能在一炷香内画出三十六条胡同里所有暗渠的走向;
负责监视禁军动向的张执事,认得每个城门守卫换岗的规律,甚至能从他们甲胄的磨损程度,判断出近日是否有秘密调动。
这些执事大多是六境修为,不算顶尖,却胜在心思缜密——有次一位执事发现某官员家的厨娘每日买菜都多买一份香菜,便顺藤摸瓜查到那官员私藏了位爱吃香菜的西域刺客。
核心弟子是列云阁的中坚。他们不像普通弟子那样需要在商铺里打杂,而是专攻某项绝技。
有人曾见过一位核心弟子,能在绸缎上绣出与真迹分毫不差的印章,上个月户部尚书伪造的赈灾文书,就是被他绣在寿屏上的仿刻印章识破的。
这些弟子多是五境修为,却个个身怀绝技,有的能辨识三百种毒药,有的能模仿二十种方言,还有的能从马蹄印的深浅,判断出骑马人的体重与武功路数。
普通弟子则是这张网最细密的部分。他们是商铺里的伙计、药铺里的学徒、客栈里的跑堂,甚至是大户人家的仆役。
这些孩子大多是孤儿,被列云阁收养后传授基础武功与侦查技巧,虽只有二三境的修为,却最懂得如何融入市井。前几日查访某位将军的动向,便是靠着将军府里烧火的小丫头——她每天往灶膛里添柴的次数,都是在传递消息,添十三次是将军在书房,添十七次是有密客来访。
将列云阁与冥王府的卷宗并排铺开时,烛火已燃到了尽头。
两个势力的构架确实相似,都像大树般有主干、分枝与细叶,可仔细看去,冥王府的枝干是硬挺的,列云阁的脉络却是柔韧的。
冥王府的人更加像是大夏王朝的敌对势力。
列云阁的人虽从不用令牌,他们的身份藏在茶盏的摆放、算盘的声响、甚至是走路的步幅里。但是,他们更加有辅佐朝堂之意,屡次帮助朝堂。
上次在酒楼里,邻桌两个书生争论诗词,一个说春风又绿江南岸绿字用得妙,一个偏说不如字直白——后来才知,是指西厂有异动,是说锦衣卫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