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会缩骨功,能从狗洞钻进钻出,倒像是蛊师的手段;再加上今日这枚令牌……”
她忽然倾过身来,烛火在她眸子里跳动,像藏着两簇小火苗。
“夫君有没有想过,这三个势力看似各不相干,或许本就是一伙的?”
我心头猛地一跳。
城西绸缎庄的老板是父王的旧部,户部银库掌管着今年北境军饷,而那枚令牌,分明是冲着镇北军来的。
这三个地方看似分散,却都掐着大夏的七寸。
“可他们三个势力若是一伙的,为何要用三种不同的手法?”我指尖在令牌上划着,“而且这些看似都是父王这边的人啊,为何会成为那三个势力的提线木偶。”
清儿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秋风吹进来,清儿转过身来,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如今这帝都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三个势力,说不定就像皮影人一样,看着是三个,背后牵线的,却是同一双手。”
炉子里的银炭“噼啪”爆了一声,火星溅到炉壁上,瞬间灭了。
我看着清儿,忽然觉得这三年来,我或许还是低估了她。
她读的那些兵书策论,不是只当闲书看的;她陪我看的那些密报,也不是只当故事听的。
“那牵线的人,会是谁?”我问。
清儿却没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素笺,上面用炭笔描着三个图案:一个是展翅的金鹰,一个是盘绕的蛇,还有一个是三足的乌鸦。
“这是我让暗卫去查的,最近在帝都出现的可疑记号。城西火场附近发现了金鹰图腾,银库外墙有蛇形刻痕,而昨天在吏部侍郎家门口,有人看到了画在墙上的三足鸦。”
我凑近了去看,果然在每个图案的角落发现了那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弯钩。
笔迹这东西,就像人的指纹,再怎么模仿,也藏不住骨子里的习惯。
“这说明,这三个记号,是同一个人画的。”
清儿的声音沉了下来,“有人在故意伪造三国异动的假象,想搅乱帝都局势。而能同时模仿这三国记号,还对帝都布防了如指掌的人,绝不会是外人。”
窗外的风忽然紧了,吹得窗纸簌簌作响。
我想起傍晚父王来时,坐在这张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七下——那是我们父子间的暗号,代表着“内鬼难防”。
当时他没明说,只是留下一句“万事小心,阖家为重”,现在想来,他怕是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可我们手里能用的人不多。”
我眉头紧锁,“明面上的护卫要守着王府和家眷。”
“府里有我。”清儿忽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母亲那边我会安顿好,后院的事也不必夫君操心。我陪嫁过来的那八个侍女,看着是丫鬟,其实都是外婆训练出来的死士,寻常刺客近不了身。”
我猛地抬头看她。
她嫁过来时,确实带了八个陪嫁丫鬟,个个都是眉眼温顺的样子,平日里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我竟从未想过她们会是死士。
想起去年中秋夜,有刺客翻墙进来,被发现时已经断了气,脖子上插着一根银簪——那是清儿最常戴的款式。
当时只当是护卫的功劳,现在想来,怕是那八个丫鬟中的哪个下的手。
“至于人手……”清儿走到案边,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名字,“城东布庄的刘掌柜,早年是父王的亲卫,后来断了条腿才退下来;
城西酒楼的王厨子,一手飞刀使得比暗卫还准;
还有城南那个说书的张先生,年轻时在南楚做过细作,认识影卫的手法。这三个人,夫君信得过吗?”
“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问,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震动。
清儿却笑了,拿起桌上的描金漆盒,打开来里面是几块桂花糕,还是热的。
“我只是觉得,夫君总在外面拼杀,我总得在家里为你搭好退路。”
她递了一块桂花糕给我,指尖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总得有个人知道藏在哪里最安全。”
我咬了一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漫开,混着龙井的清苦,竟奇异地熨帖了心里的焦躁。
窗外的梆子敲了四更,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吆喝声,清儿忽然伸手,将我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的温度比烛火还暖和。
她的气息带着桂花糕的甜香,拂在耳廓上,像羽毛轻轻搔过。我忽然想起去年前新婚夜,她也是这样凑在我耳边,说她其实偷偷学过点穴,若是我惹她生气,就点我的笑穴,让我笑到求饶。
“那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