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冯龙更是面色煞白,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慕容卿心头一颤,不禁暗暗攥紧手中长剑。
然而谷仲溪却笑着对少年道:“在下姓谷,这位小兄弟,你可是认错人了?”
陈午也皱眉道:“冉瞻,你何以确定这位公子是秦冶令?”
“去年王旷大人经陈留北援并州,陈将军不是还让我作陪的,”少年指着谷仲溪左手,坚定道:“王旷大人说过,秦将军乃墨家之主,而眼前这位公子手上的,便是墨家钜子印!”
“小兄弟居然还认识钜子印?”
谷仲溪颇感讶异,抬起左手道:“不错,这确是钜子印!”
堂上众人再惊,陈午更是满面愕然。
“冯将军真乃我陈某之福星,竟能邀到墨家钜子前来会盟!请谷公子快上座!”
陈午面上如沐春风,可冯龙却分明惊恐不已,冉瞻则是满面尴尬。
是何缘由硬要把谷仲溪带来此处,冯龙和冉瞻再清楚不过,就算这姓谷的当堂发难,也是情理之中。
谷仲溪淡淡笑了笑,略一拱手:“多谢陈将军相邀,其实谷某跟着冯将军过来,是因为一些小误会,谷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多留,冯将军”谷仲溪忽而转向冯龙:“长亭发生的事,将军可还要追究责任?”
冯龙面上肌肉狠狠地抽动两下,躬身长揖:“不敢,是草民御下不严,惊扰了钜子。”
“唉,说什么见外话,”谷仲溪拍了拍冯龙微微颤抖的手:“我等也是一介草民,皆是心怀大晋之人,不打不相识。若非在下确有要事在身,定愿留下来与诸位英雄一同讨贼的。”
谷仲溪看向陈午,再一拱手:“陈将军,谷某告退了。”
陈午慌忙回礼:“谷公子请便。”
谷仲溪与慕容卿相视一眼,大步出了大殿。
背后传来陈午高唤:“若今后谷公子有暇,陈某永远欢迎谷公子到来!”
谷仲溪扬了扬手,已然转出视线外。
冉瞻似忽然想起什么,一个激灵道:“陈将军,小侄去送谷公子出府衙。”
也不待陈午回话,飞奔而去。
一时殿上众人皆面面相觑,陈午沉声对冯龙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冯龙苦着脸,把雪亭下的情况简单说了说,黑面大汉只杵在一旁,如霜打的茄子。
陈午听着事情经过,面色愈加阴沉,骂道:“得亏谷公子手下留情,否则单凭他一剑斩亭,你这千把人够他看的?”
忽而又皱眉道:“谷公子秦冶令都是墨家钜子吗?当初不是听闻秦冶令奉旨押送军器,死在司州乞活军手底下了?”
“秦冶令一剑斩鱼妖的本事,可是扬州军亲眼所见!”殿上有将领道:“那样的人能死于乞活军之手,谁信啊!”
“就是,再说了司州哪有那么凶悍的乞活军,说句不中听的,如今三州之地乞活军首领眼下基本都在这殿上,弟兄们说一句,有谁杀了秦冶令吗?”
殿上一片喧哗,所有人都匆忙表示自己从未做过那等事情。
陈午眉头紧锁:“如若秦冶令没死那这个谷公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末将末将似乎记起一件事,”冯龙支支吾吾,尴尬道:“前不久,我们其实都听过姓谷的名号的,只是不知此谷是否彼谷”
黑面大汉面色一滞,脱口道:“老大说的,可是匈奴人散布的那则消息!”
此言一出,殿上人皆哗然。
那则消息人人皆知。
长平一战之后,匈奴人通报:“定远将军谷仲溪断臂逃亡”!
然而陈午不住摇头,摊手道:“你看到了,这个谷公子双臂完好,怎可能是定远将军!”
“但是我与他对战之时,确见其右臂分明有伤!匈奴人为夸大战功,定有不实之言,所以他真的很可能就是定远将军!”
冯龙似乎刚刚想透其中关节,只觉浑身冰凉。
“千真万确,他右手确实使不上力!”
黑面大汉点头附和,却死命压着自己胸口,只怕心脏直接跳出来。
“你们说的不对,”殿上忽有其他将领道:“若这个谷公子是定远将军,他应当是并州太守刘琨麾下,不管长平那一战结果如何,绝不可能白白丢了五品官职,反倒只做个行走江湖的白衣!”
“就是!”
殿上纷纷附和。
陈午面色愈加难看。
“那依你们看,这个谷公子又是个什么来路?拥有如此强悍的武艺,当真甘愿隐于江湖吗?”
然而未及讨论,一道清亮声音响起。
“他是谷剑仙!”
话音未落,门口一人快步走入,乃是方才追出门的冉瞻。
旁侧有将领道:“冉公子,你说的谷剑仙是”
“先前在酒肆听到江湖消息,去年年末有人大闹平阳皇城,引万剑从天而降,一招斩杀数万匈奴禁军,而后依靠墨家势力顺利脱身。闹皇城之人便是姓谷,消息传开之后,江湖上大多称那人为‘谷剑仙’。”
众皆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