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点交接物资的地点。越是接近目的地,危险系数越高。
当张顺透过清澈的河水,隐约看到岸边的乱石轮廓时,他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停止前进,潜伏在水下的巨石阴影中。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借着朦胧的月光,警惕地观察着岸上的动静。
寂静。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虫鸣。
约定的信号——三短一长的蛙鸣声响起。张顺回应了两声。片刻后,一个黑影从芦苇丛中钻出,学了三声鸟叫。暗号对上!
张顺留下两名队员在水下警戒,带着其余三人悄悄上岸。接头的是个干瘦的汉子,代号“泥鳅黄”,是早年安插在外的暗桩,以打渔为生。
“张爷,您可来了!”“泥鳅黄”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这两天官军巡逻队来得勤,差点以为你们不来了!”他指了指身后草丛里的几个麻袋,“东西不多,按清单凑的,金疮药只弄到五瓶,盐巴两袋,铁料更少,都是乡亲们偷偷凑的。风险太大,城门口盘查得紧!”
张顺点点头,快速检查了一下物资,确认无误。他将装有密信和金豆子的木箱交给“泥鳅黄”:“这是圣公的信和酬劳,尽快散出去。下次,尽量多搞点药和盐。”
“明白!你们快走!听说官军最近在查水路,这边不安全!”“泥鳅黄”催促道。
不敢耽搁,张顺和队员们迅速将麻袋里的物资分装进各自的防水羊皮囊,绑缚结实。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再次下水时,异变陡生!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和隐约的火把光亮,正迅速向这边移动!
“官军!”“泥鳅黄”脸色大变,“快走!”
“下水!”张顺低吼一声,率先扑向水中。队员们紧随其后。
“哪里走!”一声厉喝划破夜空,几支利箭“嗖嗖”射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官军的巡逻队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
张顺等人潜入水底,拼命向水道入口游去。但官军显然有备而来,竟然有数人跳下水,持刀追来!水下顿时展开一场无声的追杀。刀光在昏暗的水下闪烁,血水弥漫开来。
一名落在后面的“潜影组”队员被官军缠住,他毅然反身迎战,用短刃刺伤一名官军,但随即被另一人从背后砍中,羊皮囊破裂,珍贵的盐巴在水中迅速溶解,他本人也沉入黑暗的水底。
张顺心如刀绞,却不敢回头,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会导致全军覆没。他拼命向前游,凭借着对水道的熟悉,利用水下礁石躲避追击。又一名队员在混乱中被水底暗流卷走,消失无踪。
终于,张顺和剩下的三名队员,凭借着高超的水性和一点运气,摆脱了追杀,重新潜回了相对安全的主水道。但代价是惨重的:两人牺牲,一袋宝贵的盐巴损失。
回程的路,更加漫长而沉重。牺牲队友的面容和破碎的羊皮囊,如同噩梦般萦绕在心头。冰冷的河水,此刻更添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当张顺和三名幸存的队员,拖着疲惫不堪、几乎冻僵的身体,终于从瀑布后的水潭中冒出头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等候在岸边的人立刻冲上来,将他们拉上岸,裹上厚厚的干毛毡。
赵普看着张顺递过来的、虽然湿透但大部分完好的药材和铁料,又看了看仅剩的四个人和空空如也的两个位置,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红着眼圈,用力拍了拍张顺的肩膀。
“回来了……就好。”声音哽咽。
张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他看着赵普,嘶哑道:“东西……带回来了。可是……黑娃和石头……没了。”
每一次出发,都是向死而生。每一次归来,都伴随着失去。张顺的“生死水道”,是用忠诚和生命维系着帮源洞那一线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生机。这条隐秘的航线,记录着勇气、牺牲,以及在这绝境中,永不放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