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报,必不可能吃亏的人,惊刃迷糊地想着。
右腕受伤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至少,绝无可能难到她这位不知从何开始,又不知翻了多少本胭脂小画册的主子。
柳染堤微喘着气,眼尾拉出一点妩意,她控着力,换了个角度,继续缓辗着惊刃的唇。
她含着惊刃的唇,吻得极是耐心,不急不躁,那一点潮意被来回辗转,很快便自唇边吻出一串水珠,湿氤氤地溢出。怀里的人已经被她吻得整个人都软了,被吻得乱七八糟,只剩下颤意沿着脊背往上窜。
惊刃抬起一只手臂,胡乱挡在脸前,不肯让她看清自己此刻的神色。柳染堤轻笑一声,伸手将那只横在面前的手臂给掰开。她端倪着惊刃被揉红的眼角,又品尝着她湿漉的气息,漫不经心地拭去她唇边满溢的湿痕,随意抹到别处的肌肤上。真漂亮。<1〕
她想。
要是把她欺负到哭,肯定更漂亮。<2
江面宽得看不见边,水流沉稳向东,回环着绕过鹤观山,汇入无边无垠的东海。
香烟从铜兽口中袅袅升起,绕着案上茶具与书卷打了几个圈,又被江风吹散。
容雅胡乱披着外袍,半倚在窗边。
她一只手支着额,一只手端着茶盏。任江风从半掩的槛窗缝隙间灌进来,吹乱了她鬓边几缕碎发。
“啧。”
容雅烦躁地抿了口茶,分明是上好的碧螺春,她喝着,却只觉唇齿升苦。这趟鹤观山,足足折腾了五日。
探殿,不知从哪吹来一丝火星被吹到废瓦上,一阵乱窜,险些点着堆在旁边的木梁;探山,山石塌方,好几名暗卫一脚踏空,差点掉进被烧塌的地基里。又去探一座没被烧干净的偏祠,刚走两步,堂前的石狮子就从底座上歪倒下来,“轰隆”一路滚下台阶,差点砸到她脚边;再往前走两步,那块门匾“唯当”一声掉下,离她头顶只差一寸。
她的队伍走到哪,怪事、诡事就跟着发生到哪,活像是中了邪,撞了鬼。比起信奉神佛、事事都要烧香求签,祈求庇佑的容寒山,容雅才不信鬼神之说。
可这一趟实在太过诡异,她想着想着,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冒出惊狐讲的那些诡事。
火光里的人影,深夜的求救声,那个被吓疯的樵夫,还有那些找不着尸首的冤魂……
容雅只觉背脊一凉。
手一抖,"啪!”
茶盏从指间滑落,砸在案上,碎成几瓣。
热茶与水渍在案上慢慢蔓延,沿着木纹铺开,竞莫名勾勒出一副五官俱全、面带怨憎的人像……
容雅死死盯着那摊水渍,寒意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窜,直冲天灵盖。明明已经离开鹤观山了,怎么,怎么回事……容雅瞳孔震动,厉声吼道:″惊狐!!”
廊外,正在打盹的惊狐猛地惊醒。
“是!"惊狐反应极快,将怀里的《武林十大凶地志异》、《江湖诡异实录·观山卷》、《鹤观山夜哭录》一股脑塞进旁边的包袱里。开玩笑,这些可都是她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堪称关于鹤观山最吓人、最恐怖、最阴森的鬼故事大全,管你是心中有鬼还是心中没鬼之人,皆是一吓一个准惊狐连塞带踹,顾不上整理,胡乱一压,将包裹往一旁惊雀怀里一丢,自己已经三步并两步地往舱门口冲去。
“主子,怎么了?!”
惊狐一边小跑着冲进舱房。
容雅的队伍回府时,正值黄昏。
天色将暗未暗,长廊外的残阳贴着檐角斜斜坠下去。容雅一身风尘,靴底沾着未干的泥,脚步沉沉地踏入正厅。
容寒山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她正翻看着一封信件,佛珠在指间一颗颗滑过,光泽温润。
“如何?”
两个字,冷得如腊月寒冰。
容雅垂首,低声道:“女儿无能,鹤观山上旧迹全毁,属下翻找数日,确实未见有用之物,但一-”
话还没说完,便被容寒山一声冷笑打断。
“我早就说过了,活着的鹤观山是一块大肥肉;死了,也是块满是筋络的骨头。你以为这些年,就你一个想啃?”
“七年了,江湖上有几个不眼红的?一批又一批人上山搜,翻得连石缝都刮了个干净。”
她转着檀珠,嗤笑道:“如今轮到你,空着手回来,有什么好稀奇。”堂内一时静得很,只余佛珠相磕的声响,格外刺耳,仿佛在为容雅这趟徒劳无功鸣丧。
“是。“容雅低声应下,“是女儿盲目自信,技不如人,辱没了庄里颜面。”容雅嗓音极轻,气息收敛,恰到好处地显出一点羞惭与自责,装作一副规矩受教的样子。
可她心v底却是另一番光景。
堆积的怒火不断、不断地翻涌着,恨意一层高过一层,江水撞岸。就因为我是次女。
她在心心里一字一字地咬。
就因为我是次女,所以事事都要被长姐压着一头。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挣,自己去抢,自己去拿。
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身为长女的容瑛,就能得到母亲所有的偏爱、器重、信任?最好的铸剑胚料要给容瑛留着。
铸剑大会一朝扬名的功劳,自己费心心数月的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