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金缕重1
惊刃其实并没有多想。
她只是下意识伸手,把人圈进怀里。动作生硬得很,肩膀绷着,背也绷着,像一块被竖起来的石头。
直到柳染堤靠过来,额心蹭过她的肩,最后抵在她颈窝时,惊刃好像忽然就有了,自己确实在“拥抱"着另一个人的实感。主子一向顽劣跳脱,各种对惊刃来说“新奇”的点子层出不穷,倒是难得见到对方这么安静。
不知为什么……
她不希望见到这样的主子。
柳染堤闷闷地靠在她怀里,发丝慢腾腾地蹭上锁骨,又蹭过衣领边,在颈间缠了一圈。
惊刃能感觉到那一小片相贴的肌肤,连带着肩侧的衣物,似乎缀上了些水汽。
不知是柳染堤额前的汗,还是她颈间本就带着的那一点水汽,在两人的贴近之中,熨成一层薄薄的潮意。
那一点湿热顺着颈侧慢慢往下渗,似一条极细的线,从锁骨间蜿蜒而下,一寸一寸,把两人悄无声息地拴在一处。
柳染堤一开始还停留在对着练武柱劈剑的节奏里,喘气极重,胸膛一起一伏。
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从胸腔深处撞出来,震得惊刃胸口也跟着发紧。渐渐的,她的呼吸慢了下来。
胸腔起落不再那么急促,黏着发梢的薄汗也半干了,她的怀里,便只剩下她细细的吐息与轻微的心跳。
小猫似的,窝在她的怀里。
主子软绵绵的。
惊刃心想。
而又过了一会,拽着肩侧的手又紧了些,怀里的人忽而动了动,小声开口:“坏人。”
“……你太狡猾了。”
惊刃有点郁闷,总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怎么就成“坏人”,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狡猾"了。
但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柳染堤这么说了,她大概真的是一个狡猾的坏人吧。
惊刃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主子,您现在觉得好些了么?”柳染堤依旧窝在她怀里,片刻后,才闷闷地应了一声:“那个,小刺客?”“嗯?”
惊刃下意识应了一声。
柳染堤趴在她肩膀上,扒拉着她衣服,寤慈窣窣地挪了一寸,而后慢吞吞抬起头来。
她眼尾还染着一点红,睫毛上沾着湿漉的水意。月色与夜色一并映进乌瞳,稍一动,就有细碎的光从眼底漾开来。柳染堤的目光近在咫尺,又亮又软,像是要她整个人都装进去似的。她道:“小刺客,你为什么要抱我?”
惊刃愣了一会,原本撑在柳染堤背后的手指无措地蜷了蜷,指腹陷入衣料里,攥出一道浅浅的褶。
“这,怎么说好呢……”
惊刃认真想了想,道:“我应该和您说过,属下还在为嶂云庄做事时,经常会受伤。”
“有时候伤得太重了,下不了榻。伤口疼,骨头也疼,连带着喘气也会疼。”
“但偶尔的,"惊刃继续道,“糯米会从窗缝里钻进来,跳到属下身上,窝在这里。”
说着,她抬起手,
碰了碰心口的位置。
“也说不清为什么,这里会好受很多。"惊刃老实道,“虽说伤口也没好,依旧很疼,但好像就没那么难熬了。"<1
柳染堤眨了眨眼,道:“所以,你觉得像糯米抱抱你那样,来抱抱我,我就会好受许多?"<2
惊刃被她这么盯着看,莫名就有点不好意思,薄薄的耳尖被冷风与心跳一并染红。
她嗫嚅道:“是…是的。”
柳染堤定定看了她一会,看得惊刃心里直打鼓,就在她开始纠结自己是否又做错了的时候,柳染堤忽然笑了。
她明明眼角还红着,睫毛下压着一圈湿意,笑起来却明媚得很,灿烂无比。柳染堤笑道:“笨蛋。"<1
她将手从惊刃肩侧松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略略拉开一些,抬手捏她的脸蛋。
柳染堤捏着那一小块软肉,揶揄道:“小刺客,你怎么做什么事情,都以猫为参考?”
“没办法,属下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多。”
惊刃郁闷道:“无字诏里的同僚们对我避之不及;而嶂云庄里,容雅厌我至极,连带着庄里的侍从、暗卫见了我,也是有多远躲多远。”她小声道:“唯独糯米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也不怕我,经常跑我小院里来玩,一来二去,就熟了。"<1
柳染堤又捏了捏她:“可我又不是猫猫,你拿和糯米相处那一套按我身上,是不是对你主子的大不敬?”
惊刃连忙道:“属下绝无此意,只是一时不知如何相处,才会出此下策。她话音渐弱,心里却慌得很。
原来主子不喜欢被当做猫,惊刃想。
那可完蛋了,和柳染堤相处这一段时日,她可没少偷偷摸摸地,在心里把主子当做一只猫来看。
比如主子小口咬花糕的时候,在榻上蜷成一团滚来滚去时,又或者懒洋洋趴在她肩头时,都特别像一只猫猫。
这些想法,绝对、绝对不能让主子知道。要是被知道了,主子一定会生气的。
夜风从山间一路吹下来,吹散了身上残余的灰烬与焦土的气息。走进温暖的客栈里,沐浴过,又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