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柳染堤道:“我不是让你看着她么,你看得挺好啊,这么快乐,怎么都吃起来了?”
“属下一直在看着她的,"惊刃连忙指向惊狐,“您瞧,她一只手还系在梁柱上。”
果然,惊狐的左手手腕上绑着一根粗麻绳,另一端牢牢系在横梁上。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继续往嘴里塞肉。那阵仗,那架势,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最后一顿,吃得格外悲壮。
柳染堤扶了扶额,将肩上的“粽子"往下一丢,道:“这个送你。”“白粽子"在地上滚了两圈,仍在持续扭动着,“唔唔唔"个不停。惊刃疑惑地把它翻过来,拨开厚厚的被褥,露出一张哭得惨兮兮的脸。惊刃:…”
惊雀…”
惊刃沉默了一瞬,默默把堵嘴的布条拿开。“哇啊啊啊,惊刃姐!惊狐姐!!"惊雀立刻嚎啕大哭,“我以为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呜一_”
哭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糯米耳朵都吓得竖了起来。惊刃面无表情,手起手落,麻利地把布条重新塞回去,堵住了那张嘴。世界清静了。
“这小家伙太敏锐了。“柳染堤在榻边坐下,“容雅都没察觉,她居然看出惊狐是假的,还想来杀我。”
她耸耸肩,有些无奈:“没办法,只好把她一起绑回来了。”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惊狐依旧在往嘴里狂塞着肉,根本不带停的。看来嶂云庄伙食真的很差了。<1
柳染堤想。
柳染堤倚着榻沿,懒洋洋地翘起腿,惊刃则比了个“嘘"的手势,重新将堵着惊雀嘴巴的布条取下来。
惊雀咬着唇,眼泪汪汪的,视线在屋里三人脸上打了个转,最终还是落在取下面具,望过来的柳染堤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颤声道:“柳、柳姐姐,你会…会杀了我们吗?”柳染堤静静看着她,乌墨般的眼睛微微一敛,目光收紧:“唔,你觉得呢?″
“我听说,暗卫绝无可能叛主。”
她抱起手臂来,慢悠悠道,“不然,便会遭到青傩母追杀,至死方休。”话音落下,屋内的声息像被一层冷水浇过,骤然沉下去。惊刃垂着头,长长的睫影掩住眼中那一丝被压到深处的不舍。她的手心早已按在剑柄上,一寸寸扣紧。
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们。惊雀咬紧了唇,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在膝头,一颗紧接一颗,砸出细碎的水声。
就在这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案旁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惊狐站起身来,绕过案角,步子不疾不徐,走到柳染堤面前。两人一坐一站。
柳染堤懒懒倚着榻沿,姿态散漫,目光却牢牢锁在她身上;惊狐则微微躬身,低眉顺目,恭敬有礼之间,藏着一丝试探。屋里一时极静,只余烛火一晃,在两人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影。“想必柳姑娘知道,"惊狐率先开口,“我是容雅的心腹,也是她最信任的暗卫,没有之一。”
“在她身侧服侍这么多年,我知道太多有关于她,或者关于嶂云庄的密辛,我知道太多不能见光的事,也捏着不少重要的把柄。”“而您方才说的没错,"惊狐接着道,“暗卫不得叛主,这是刻在每一名暗卫骨子里的规矩。”
“所以,我和惊雀都绝无任何可能,主动背叛我们的主子。”柳染堤稍稍抬眉。
惊狐继续道:“只不过,这个′叛主',取决于暗卫自身的意愿。”“若是有些外力存在,使暗卫不得不屈服,失去记忆亦或是失去意识,那可就另当别论了。"<1
说着,她笑了笑:“我听闻二位刚从赤尘教回来不久,想必那地方,定然有一些能够操纵心神,使人言听计从的蛊毒,对么?"<1柳染堤也笑了。
她懒倚着榻沿,眉眼半敛,似一只被日光晒暖的白狐,勾起毛绒绒的尾巴。“真好。”
她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