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家居服,只随意蹶了双便鞋,他便立刻摔门而出。他几乎是冲到了那家咖啡馆的落地窗外。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柔和地洒在店内。
然而,映入嵇承越眼帘的画面,却像一盆冰水,混合着方才的怒火,兜头浇下,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看见褚吟坐在那里,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那张明媚动人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她哭得无声,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显得悲伤难抑,梨花带雨的模样脆弱得让人心尖发疼。而坐在她对面的沈词,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他手里捏着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递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脸上写满了尴尬。不是他预想中的相谈甚欢,不是任何暖昧不明的场景。褚吟在哭。
哭得那么伤心。
嵇承越站在窗外,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雕塑。一个个猜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每一个都让他心绪更乱。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更长,嵇承越再次抬眼,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望进去。
褚吟似乎已经停止了哭泣。她低着头,手里拿着纸巾,正小心地擦拭着眼角和脸颊的泪痕。肩膀不再剧烈地颤抖,只是偶尔还会因为残留的抽噎而轻轻管动一下。
看样子,她的情绪正在逐渐恢复。
嵇承越不再犹豫,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换上一副闲适慵懒的模样,仿佛只是信步路过。他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叮当作响。沈词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几乎是嵇承越推门进来的瞬间,他便抬眼望了过去。四目相对,沈词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原本随意搭在桌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嵇承越将沈词这一瞬间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是那副散漫的神情,步伐不紧不慢地走近,目光在沈词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自然地落到了背对着他、对此毫无所觉的褚吟身上。
“这么巧?“他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我过来买杯咖啡,老远看着像你们。他的出现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
正低头用纸巾按压眼角的褚吟,动作猛地僵住。她倏然抬头,循声回头,那双还带着湿润水汽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嵇承越深邃的眸子里。她立刻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嵇承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嵇承越扫了眼她微红的眼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语气却依旧轻松,“眼睛怎么了?”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湿润的睫毛,“红得像兔子。”“没、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眼睛有点干涩,不太舒服。”她说着,还刻意眨了眨眼,试图证明只是生理性的不适。嵇承越的视线在她躲闪的眼神间扫过,眸色深沉了几分,却没有戳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看向沈词,“你怎么在这里?”这话提醒了褚吟。
她强装镇定,大脑飞速运转,半响才说:“我.我刚在这附近见完客户,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沈先生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就.就过来打了个招呼,聊了两句。”
沈词在最初的错愕后,也迅速恢复了从容。他接收到褚吟话语中传递的信号,顺着她的话笑道:“是啊,真巧。”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最终,嵇承越点了点头,看似接受了这个说法。“是挺巧,"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招呼打完了?”这话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沈词立刻识趣地站起身,笑容无懈可击,“打完了,打完了。正好我接下来也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时间,桌边只剩下嵇承越和褚吟两人。
嵇承越没再看褚吟,只淡淡道:“走吧。”褚吟跟在嵇承越身后,走出了咖啡馆。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嵇承越走在她前面半步,背影挺拔,步伐不算快,显然顾及着伤口,但那沉默的姿态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隔绝在外。
一路无话。
回到锦耀顶层公寓,开门,入户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光线柔和,却照不亮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嵇承越慢条斯理换鞋,动作依旧带着他特有的从容,但那份沉默里的压迫感,却比任何质问都更让褚吟心慌。
“你.“褚吟张了张嘴,想找点什么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你伤口没事吧?刚才走那么快…″
“没事。”
嵇承越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她,倒了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见状,褚吟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那个.…你..要不要吃点水果?我看冰箱里有新鲜的葡萄和蓝莓…″
嵇承越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他站在原地,仰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褚吟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沉下去。她抿了抿唇,自顾自地走向厨房,嘴里还在说着:“吃点水果挺好的,补充维生素,对伤口恢复也有帮.. ...她打开冰箱,拿出那盒晶莹剔透的葡萄和一小盒蓝莓,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哗哗作响,也掩盖不住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褚吟低着头,专注地清洗着,指尖微微发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