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去揭开他可能不愿示人的伤疤。她的欲言又止,她眼中那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心疼,有后怕,甚至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悲伤,都让嵇承越心中的躁动和不满渐渐平息下来。他看着她,沉默了。
休息室内的气氛从方才的旖旎暖昧,陡然变得有些凝滞和微妙。他看得出,她是真的在担心他,并非借口推拒。这种发自内心,甚至有点蛮横的关怀,奇异地抚平了他因欲-望被打断而产生的那点不快。半响,嵇承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用指腹有些粗粝地擦过她湿润的眼角,那里不知何时,竞沁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渍。“吓到了?“他出声宽慰。
褚吟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倔强地看着他,但那微微泛红的眼圈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嵇承越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他再次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次却克制了许多,只是让她靠在自己未受伤的那侧胸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听你的,”他妥协了,语气里尽是无奈的宠溺,“不闹你了。”他顿了顿,微微偏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道:“我们回家。”
翌日,锦耀顶层公寓,一室暖意。
褚吟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起身走出卧室,发现嵇承越正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靠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手边的矮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几片吐司。“醒了?“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清晨特有的松弛感,“翁姨做了早餐,在厨房温着,去吃点?”他的语气自然亲昵,仿佛昨夜休息室里那旖旎又戛然而止的纠缠只是梦境一场。
褚吟"嗯"了一声,走进厨房,果然看到灶台上温着清粥小菜。她安静地吃完,收拾好碗筷,走到客厅。
“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她在他身边坐下,问。“好多了,"嵇承越放下杂志,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别总惦记着,一点小伤。”
“医生的话要听,"褚吟抽回手,故作严肃,“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走。”
“好,“嵇承越懒洋洋地拖长语调,嘴角噙着笑,“你今天什么安排?去公司?”
褚吟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嗯,有几个项目需要跟进,下午可能还要见个客户。”
她语气如常,听不出任何异样,“你中午记得按时吃饭。”“好。“嵇承越应道,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看她拿起包和车钥匙,走到玄关换鞋。
就在她准备开门离开时,他忽然开口:“晚上想吃什么?我让翁姨准备。”褚吟动作顿了一下,回头冲他笑了笑:“随便,你定就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
公寓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隐约的城市噪音。嵇承越重新拿起杂志,却似乎有些看不进去,指尖在纸页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视线落在窗外明晃晃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接连亮起,嗡嗡的振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是那个平时不算太活跃,由郑允之建立起来的微信群聊。嵇承越原本没打算理会,但消息提示音接二连三,带着一种不寻常的密集。他微微蹙眉,最终还是伸手拿过了手机,指纹解锁,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明显偷拍角度的照片。照片的背景像是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临窗的位置,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影异常清晰一-正是褚吟和沈词。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认出褚吟今天穿了一套奶油白色通勤装,侧脸线条柔和,正微微倾身,专注地听着对面的沈词说着什么。沈词则面带微笑,手指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姿态放松。
紧接着,照片下面炸开了锅般的讨论。
【我去!什么情况?褚大小姐和沈词?!】【这俩人私下见面?】
【沈词不是刚回国吗?怎么跟褚吟搭上了?】【看这气氛氣…不像谈公事啊?聊得挺投入?)【@嵇承越 越哥,啥情况?】
一条条消息飞快地刷着屏,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好奇,甚至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揣测。
嵇承越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深邃得望不见底。
这地方他很熟悉,就在锦耀隔壁街的转角,步行不过五六分钟的距离。他偶尔会在那里见一两个不需要太正式场合的客人,或者单纯去喝杯手冲。她今天早上说要去公司,有项目要跟进,下午要见客户。结果,转头就出现在了离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和他多年未归国的老同学沈词,坐在了一起。
不是在公司,不是在正式的会客室,而是在一个氛围轻松,更适合私人交谈的咖啡馆。
一种被刻意隐瞒并排除在外的感觉,像细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她和沈词,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嵇承越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甚至牵扯到了腰侧的伤口,一阵隐痛传来,他却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