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知后觉,要是他们一直僵持下去怎公办,可他不出声,她也找不到他。
纵然她千般万般想要靠近他,可也需要他向她迈出一步。他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她是不是玩大了?赵堂浔有些力竭。
听着她声音越来越小,他假装不在意心里的紧张,依旧固执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慌乱无措地朝着反方向游去,既然声音变小了,那就是他们更远了。他拼了命朝着那个方向游去,许久,他都没再听见她的呼喊。他不由得加快了动作,感觉浑身的力气渐渐流失,心里的惶恐渐渐难以掩饰。
他离她又远了吗?
她到底在哪?
海面寂静无声,浪声也变小了,什么都听不见,偌大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人。
他回忆中不断闪过她的脸,一股抓不住聚不拢的心慌越来越强烈,心里绷紧的弦几乎到达极限,他忍不住想到,她该不会死了吧?倘若她死了呢?
他忽然失去气力,四肢瘫软,再也游不动。他低低吐出一口气,白雾消散在冷风中。
她就算死了,他也不应该在意,甚至他应该庆幸,他下不去手杀她,现在他不用再苦恼,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搅自己的生活。他早该释怀了,可却控制不住自己往下沉,双手竭力往旁边抓了抓,只有冰凉的水穿过。
心里的恐惧愈发扩大,痛楚如此清晰地将五脏六腑撕裂,他欺骗自己是水太凉了,他应该赶紧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止不住后悔,为什么要较劲。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眼眶刺痛,从未有过的酸楚,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
她不能死。不能。
至少,不能在他面前死去。
他张口,想要发出声音,想要问问她在哪里,能听见他的声音吗,可张开唇,忽然发不出声音了。
他神志有些恍惚,恍惚之间,似乎又听她在叫他的名字,拼命挣扎起来,努力往上浮,想把她带回去,可水是那样深,那样冷,他身上的力气在流失,潮渐呼吸不过来,冰凉的水灌进鼻腔里,四肢沉重。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阿浔!阿浔!”
她在叫他。
他听见了。
身体里似乎又进发出一丝最后的气力,他憋住气,浮出水面,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周围一边游一边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情绪崩溃,仿佛害怕到了极致。这一次,他下意识张口,大声叫停她的背影:“回头!”
孟令仪止住哭声,循声回头,两人对上眼,都是惨白着脸,青紫着唇,狼狈不堪。
他心头那点怒气和固执在看见她的瞬间忽然都散了,重新清明起来,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他看见她朝他笑起来,一边笑,眼泪一边大滴往下掉,她张开嘴,哇哇大天。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我…我以为你…”赵堂浔绷着脸,压着心尖隐秘的欢喜,朝孟令仪游过来,越靠越近,在靠拢她的瞬间双臂一张,松松垮垮竞然靠在她身上。孟令仪的哭声未歇,忽然被他抱住,即便或许他只是为了绕过她的腰拽住绳子,也让她大为震动。
孟令仪斜眼看着他,只见赵堂浔神色恍惚,大约是因为她自己太冷,竞然觉得他身上滚烫灼热。
他眼睛勉强睁着,睫毛上沾着水珠,更为纤长,他青紫的唇瓣不住颤抖,模样很是可怜,湿漉漉的头乖顺无力地虚虚搭在她湿漉漉的肩膀上,吐出的气息微弱又灼热。
她系着绳子,没有泡在冰水里,方才许久听不到他的回应,起初还只当他在较劲,后来越来越害怕,当真以为他死在海里了,不敢再在原地等待,慌乱地到处找他,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任何回应,她一边找,一边感受这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恐惧,很是后悔,她不该这么任性,他找不到她,一定也很害怕。她以为若是找到了他,他一定会很生气,把她臭骂一顿。可他.竞然主动靠着她。
他艰难抬起眼,疲倦至极,明明看到她腰间的绳子,知道她刚才一直躲在船板上,可竞然没有恼怒,只有庆幸。
他悄悄看着她通红的眼,眉心微微聚拢,目光闪烁,哑声开口,声音微微埋怨:
“闹够了?不许哭了,让我歇一会。”
孟令仪闭上嘴,心里异常的酥麻。他整个人一塌涂点力气没有,乖巧地贴着她,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更愧疚了。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抽噎道:
“你抱紧我的腰,我拽着绳子回悬梯那里去,我们可以从那里上去。”得赶紧上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得冻死在这里。他没答应她,她偏头一看,见他眼睛半阖,将睡未睡的模样,连忙戳了戳他:
“阿浔,抱紧,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回去。”他松开她,艰难拽过绳子,喉中挤出一句沙哑的话:“你抱着我的腰,我来。”
孟令仪不想再浪费时间,她下水的时间远远没有他多,此刻浑身还有不少力气,他冻得快晕过去了,还逞什么强。
“快点,我惹的祸,我出点力,你不必觉得丢人。”他怔怔看着她,半响,收紧双臂,紧紧贴住那份温存。孟令仪扒拉着绳子把他们一起往回拖,幸好此时风平,没有什么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