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缩脖子,“那师父的意思是,要为我报名了?”
李值云嗯哼一声,“报。从今天开始,你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只用钉在那椅子上,给我安心准备考试。”
小豌豆睁大眼睛,先是一脸惊恐貌,而后贫嘴滑舌的说道:“那我什么都不用干,还照样领月俸,师父岂不是亏大了?”
李值云笑了起来,随后捏捏她的小脸,“谁叫我,是你的师父呢。诶,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摇着头,脸上带着宠溺且无奈的微笑。
小豌豆趴到了书桌上,端详着师父白白净净,莹光照人的脸,“师父考过一回,当时是怎么一举高中的。我听说,还是一甲第一,太厉害了!”
李值云笑的明媚,几乎和小孩鼻尖对鼻尖,“师父呀,就随便一考,就得了一甲第一呗。”
小豌豆瘪起了嘴,“唉哟哟哟,这随便一考,不知有多少人,命都考没了,师父居然是信手拈来啊。”
“那可不!”李值云故作得意貌,“多年勤学,无数次习练往届的考题,早就有把握了。不比有的小家伙,连考入冰台司,都是半考半蒙呢。”
小豌豆摆出一副哭哭貌,“是呀,考入冰台司,我都要蒙。女举,还要写策论呢。这个策论,究竟是个什么东东?”
李值云答道:“就是讨论当前政治事宜,为朝廷献计献策的文章。”
小豌豆挠头,还是不太明白,毕竟书读的太少,“那师父,当初讨论的是什么政治事件?”
李值云转转眼睛,回忆着自己的那篇文章,随后道,
“当年的题目啊……”李值云指尖轻轻敲着自己的下巴,目光飘向窗外的玉兰树,像是沉进了旧时光里,“是‘论边防军费与地方赈济之平衡’。”
“哇——”小豌豆把啃了一半的金桔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皱着眉,“这么绕的题目,师父当时怎么下的笔?”
“傻丫头。”李值云伸手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策论不是掉书袋,要的是‘看得到问题,拿得出办法’。当年我写的,就是西北闹蝗灾时,边防军挪用赈灾银两的事——你还记得吗?师父跟你讲过这桩案子,就发生在陕州兴元。”
小豌豆点头,腮帮子跟着动,活像只偷藏了坚果的小松鼠:“记得记得!当时那些农户哭着说,地里的庄稼全被蝗虫啃光了,可说好的赈灾银两,一个铜子儿都没见着,要不是有个当官的刚好路过,他们都要卖孩子了。”
“对喽。”李值云从她筐里拈起一颗金桔,慢慢的送入口中,甜津津的蜜液在舌头上漫开,
“我当年所写的,便是将那桩案子融入策论之中,强调边防固然重要,但民生才是根本。倘若农民生计无以为继,边防军的粮食从何而来?然而,并非必须在二者之间抉择,只需查处几名贪官污吏和富商巨贾,如此,问题便迎刃而解。陛下阅后,批了‘正色敢言、切中要害’。”
小豌豆瞪圆了眼睛,把剩下的金桔咽下去,凑过去拽李值云的袖子:“我发现了,陛下喜欢更说实话,做实事的人!并且大胆用才!”
李值云点头:“没错。”说着,她神秘一笑,“有的时候,估题也很重要。”
小豌豆闪着眼睛,“那今年的策论,师父预估是什么?”
李值云骨碌骨碌眼珠,“这个嘛,等过上几日,师父自会与你讨论。现下呢,你首先把《贞观政要》的第一卷抄一遍——明天早上给我,错一个字,打屁屁。”
“啊?!”小豌豆惨叫一声,抱着筐子往后退,“师父又欺负人!只怕今天晚上,都要抄到半夜呢!”
“半夜也得抄。”李值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里全是得逞的笑,“等你抄完了,师父带你去平康坊吃胡饼——加双倍羊肉。”
“真的?!”小豌豆立刻把“痛苦”抛到九霄云外,蹦跳着去拿纸笔,“师父说话算话!我现在就抄,你的羊肉逃不掉了!”
看着她忙忙活活的背影,李值云欣慰的摇摇头,指尖摩挲着桌角边缘,嘴角的笑却慢慢沉下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可她想起昨日宫宴上圣人的眼神,想起徐益临走时意味深长的一瞥,想起小豌豆说的,徐少卿会不会引得陛下不悦——
“罢了。”她轻轻叹口气,把桌面整理干净,“先静观其变吧。”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玉兰花苞的香气,吹得案上的纸页沙沙响。小豌豆的声音脆生生的:“师父,‘贞观’的‘观’,究竟是读观看的观,还是道观的官?”
“道观的观!”李值云无奈的应,“你这崽子,连字都认不全,你落榜的这顿打,也逃不掉了!”
“略略略!”小豌豆回头做了个鬼脸,笔尖在纸上划开,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一定会考上的,给师父扬眉吐气!”
李值云没说话,只是笑着瞥了她一眼,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蜜。她突然发现,自打有了这孩子,自己也一日温柔过一日了。
午后阳光更浓,直直的照进窗户,徐益也踏着阳光来了。
小豌豆正伏案专心抄书,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