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醉花剑。宁禾暗中琢磨,待杜文长絮叨完,她缓步上前,从案旁取过三炷线香,就着长明灯点燃,恭敬地插入香炉之中。
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画像中人的面容。
杜文长看着她祭拜的背影,眼神复杂。
大
平阳公主苛待继女的事很快传遍长安城。
杜文长私下告诫她差不多得了,平阳气得不轻,却也无可奈何。十几年前她看上了成亲一载的杜文长,仗着公主身份得到了人,可后来父皇病死,登基的皇帝成了她最讨厌的侄子苻生,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谁叫她嘲笑过幼年苻生是独眼可怜虫。
现在杜文长是皇帝心腹重臣,她只能夹起尾巴做人。杜文长离开后,平阳把屋子里的瓷器摆件都砸了,才算是平息了点怒火。其后的一个多月,平阳明面上不再克扣宁禾用度,却时不时使些小绊子。有时请安时故意晾着宁禾,或是在各种场合暗示她缺乏教养,并且有让人在府外散播她行为粗鄙、难登大雅之堂的流言。宁禾心知肚明,摸清长安黑市的地点后,花钱买了丐帮的人散播流言,说杜文长放任继室欺辱元配女儿。
她觉得这不单单是平阳的错,杜文长这个装聋作哑的爹,才是恶中之恶。若不是他放纵,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果不其然,随着流言甚嚣尘上,杜文长急了,没几日就把这些压了下去。平阳也没再找她麻烦,宁禾的日子总算清静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僻静的竹吟院,偶尔借口出门逛逛,去黑市打探消息,亦或者坐在茶楼酒肆,听来往客人的谈话。这法子简单管用,半个月之内就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秦国先太子苻苌死后,其母强皇后虽想立幼子苻柳,但先帝苻健因“三羊五眼”的谶语立了天生独眼的苻生。
去岁苻健亡,苻生登基。
平阳身为皇帝的姑母,两人关系却不好,也是因为她在苻生幼时背后嘲笑他独眼。
说起来也是奇,杜文长作为驸马,倒是和苻生关系不错。苻生登基后颇为重用他。
晋王苻柳乃是先帝八子,和哥哥苻生关系明面还不错,被委以征东大将军、并州牧,镇守蒲阪的重任。听段沉玉说,过了年关晋王便要离京。宁禾觉得这大抵是种制衡手段。
另外她得知了一桩很重要的旧事。
师父和母亲虽然出身一般,但在长安名声极好,甚至流传过"“得宁氏女得天下"的言论。
二十年前,师父曾和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苻健定亲。只是后来突然就取消了婚事,其中内情无人知晓。宁禾查不到,给段沉玉递了信,希望他能通过晋王打探。段沉玉很快回了信,说需要一些时间。
他凭借其出众的才学、风雅的谈吐以及对时局精准的见解,很快得到了苻柳的赏识,慢慢进入晋王幕僚核心,参与到些较为重要的政务,时常随苻柳出入宴席。
杜文长知道段沉玉是和宁禾一起来长安的,见这少年得了晋王赏识,便唤宁禾去问话,言辞多有试探,询问两人的关系。宁禾说是朋友,杜文长提出要宴请来家中做客,好谢他一路照应。她心知杜文长是为了拉拢段沉玉,这事正合她意,故作犹豫后便应下了。段沉玉和杜文长见了面,宁禾也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只见从书房出来后,杜文长一口一个"兰之”,拍着段沉玉肩膀,姿态亲和。短短几个月,段沉玉便借着宁禾的身份,先识得李胤,又靠着李胤入了晋王的眼,最后又和天子进臣杜文长达成协作。宁禾觉得他这般八面玲珑,说不定年后就能正式踏入秦国朝堂了。他一直利用她。
她也在利用他。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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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年关将近。
这日午后,雪晴云淡日光寒,庭院里翠竹上压着白雪,风一吹簌簌而落。宁禾坐在窗边翻看一本杂记,想着等年后十五再去一躺黑市。之前花重金让闻风楼打听先帝和师父婚约的事,应该有点消息了。正琢磨着,平阳公主身边的侍女突然来传话,说公主请她过去说话。宁禾愣了一下。
心说这平阳和杜文长装了这么久,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她面不改色,披了斗篷随侍女来到公主所居的正院。进入暖阁,杜文长果然也在。
两人跪坐在软垫上,中间摆着个红泥火炉,上头咕嘟嘟煮着茶,白烟袅袅。见她进来,杜文长放下茶盏,朝宁禾招了招手,神情温和:“禾娘,来,坐下说话。”
宁禾解了斗篷递给侍女,朝两人问了安,依言跪坐在另一边。平阳温柔笑道:“禾娘,今日唤你来,是有一桩要事。”宁禾道:“公主且说。”
平阳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你如今既已归家,翻过年就十七,终身大事也该定下来了。”
宁禾神情一凝,皱眉看着她。
平阳唇角带笑,继续观察着宁禾的反应,“本宫与你父亲商议了许久,觉得东海王麾下幕僚薛瓒不错。他出身河东薛氏,年轻有为,与你正是良配。”“家中已为你做主,应下了这桩婚事。”
说罢,她和杜文长打量着宁禾的神色。
只见少女沉吟片刻,突然抬眼看向他们,眸光清澈:“沈兰之知道这事吗?”
兰之是段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