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她都做了什么糊涂事!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在赌坊捅了个大篓子,赌坊的人都找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说她这几日怎么吞吞吐吐一直要钱,连头上的首饰都不带了,她真要是不声不响接济娘家我也懒得去计较,你可知她竟糊涂到当了娘给的玉镯!”
宋禾眉眼皮一跳:“咱们家传的那个镯子?”那是宋家祖上传下来的,到了她这辈正好传给了兄长和嫂嫂,娘说娶进门了就是自家人,藏着掖着会叫媳妇寒心,也省得日后三弟娶了媳妇,还留在婆母手中的镯子反倒是成了烫手山芋,给谁都不像话。宋运跳面上又怒又烦:“不然还有哪个?咱家如今不宽裕,修城防被圈进去不少,战马的生意又是死死套住,汴京那边没出兵的意思便只能搁置,更何况邵家要是不帮忙中间串线,那些马无人接手便只能认赔,本就是雪上加霜的时候,我还得多赎个镯子。”
他气极之下,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你知你哥哥我这张脸都丢成了什么模样,自小到大只有旁人朝咱家开口的以后,我何时朝旁人张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家真要就此落魄了!”
这下宋禾眉当真是说不出个什么话来,嫂嫂果真是糊涂,也难怪爹娘当初偏要她同家中断了关系才肯认这门亲事。
可明面上断了有什么用,姑娘家向来是心软的,家中自小到大给爱护与养育之恩,真能狠下心来看着手足受罪的又能有几个?但糊涂就是糊涂,一味纵容下去只会让她今后在更要紧的事上犯糊涂。宋禾眉轻叹一口气:“那兄长同嫂嫂好好说说罢,也得注意分寸,被伤了嫂子的心。”
连廊的尽头,正好走到了两个院子的岔路口,宋运跳紧蹙的眉心没有舒展,只摆摆手道:“行了,你也莫要操心,我自有分寸。”宋禾眉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去,而丘莞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心中的委屈在同丈夫进了院子后终于能有所宣泄。关上房门她便坐在椅子上,揪着帕子委屈,语调不阴不阳:“我知道你们家人瞧不起我,也怪我出身不好生意上帮不得你什么,不受待见也是应该得。”宋运跳也是一肚子火气,当即一拍桌子:“你那阴阳怪说给谁听呢?在爹娘面前我给你留脸面,你别得寸进尺!”
丘莞一双眸子瞪得老大:“我究竞是哪里惹到你?什么脸面不脸面,我自打嫁给你,对你对宋家勤勤恳恳,我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你!我知道了,你就是在怪我失了孩子,你心中一直对我不满一一”“够了!“宋运跳从怀中掏出一份定契拍在桌案上,“我一说你两句,你便扯东扯西扯孩子,你且好好看清楚,这是你弟弟跟赌坊的签字画押,你真当你背地里那些小动作我不知晓?丘莞,我当真是太宠着你纵着你,竟让你做这种糊涂事,娘给你的镯子呢?你敢当着娘的面答吗!”丘莞面色一白,盯着那份定契身上一软,后退两步险些坐回椅子上去。这事夫君怎么可能知晓呢?
分明钱都已经还清了,弟弟也答应她不再去赌,这事还有谁能知晓呢?所有可能汇聚在一人身上,想起方才兄妹二人当着她的面同行说话的一幕,丘莞气得唇都在发颤:“是二妹妹说的是不是?”不是都说好瞒着的吗?怎得这般言而无信啊!宋运跳听她攀扯,气得冷笑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弟弟出的那些事,还用人告知?丘家也是盛极一时,到了你爹你弟这一辈落魄,你有功夫在这攀咬我妹妹,到不如去找个风水先生看一看,是不是你丘家的祖坟没埋好,竞是生了你们家这一枝烂根!”
说人不说家,丘莞指着面前人的手都在颤:“我家是烂根,你们宋家就是什么好货?你妹妹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我看宋家早晚也要毁在她手上!”宋运跳向来疼爱妹妹,闻言如何能忍,当即将桌案上的杯盏狠狠砸到地上,茶水飞溅到丘莞的衣角,吓得她连着后退几步。“你敢再说一遍!”
丘莞咬着唇,即便是已经有些怕,但仍旧输人不输阵:“怎么不敢?你妹妹不守妇道、不检点,离经叛道同野男人私会在一起彻夜未归,方圆百里也出不来这样一个放浪的姑娘!”
“你再敢胡说我休了你!”
丘莞梗着脖子:“如何不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我也还给你,你妹妹同喻家那个眉来眼去的,也就你看不出来,一男一女凑在一起能出什么好事,不就是那档子事?”
这一声声似闷雷在宋运跳脑海之中炸开,他开口要反驳,可却陡然想起,妹妹新婚那一夜,不就是去了喻家?
他一拍脑门,连着后退了好几步,重重跌坐回椅子上。他怎得这么蠢,看着妹妹从另一个屋子里出来,怎得就一点也没多想?他大口喘息着,企图平息心中风波,丘莞见状气焰也消了下来,忙到他身边给他顺气:“夫君,我、我也不是有意气你,你消消气”她的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直接跪坐在了他腿边,抱着他哭:“我也没办啊,那是我亲弟弟啊,我就剩这么一个亲人…我当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我知道错了夫君。”
宋运跳几口气慢慢捣腾了过来,冷冷看着她,此刻也没心思去管她那个糟心的弟弟,心中只剩下一件事。
妹妹和喻晔清的事,究竞是真是假?
他心中暗道不能心急,不能信一面之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