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三十二章引狼入室
宋禾眉说得理所当然,听在宋母耳里却成了乍响的闷雷。“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宋禾眉缓步向前走着,面上神色无半分变化:“怎能算是胡说,邵文昂守孝时耐不住寂寞与近身丫鬟厮混,我就不能寻些乐子?”这话却是彻底将宋母惹得急了眼,顿住脚步扯着她的手腕:“日后莫要再说这种不检点的话,传出去你叫旁人如何看你!”宋禾眉心有不甘,想着方才娘亲说的心疼更觉可笑,她逆反心起,挑眉反问:“凭什么?”
宋母大抵没想过她会这般顶嘴,又急又气,唇都跟着发颤:“你怎得问得出口的,姑娘家的名声贞洁何其重要?还凭什么,凭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宋禾眉深深看着母亲,心中的不甘与埋怨却没有一句能明说。祖宗的规矩是越不过去的,就如同爹娘默认她来为宋家让步一样,反正也不是一日两日,她不听就是了,背地里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也没人管得到。她轻描淡写嗯了一声,而后晃了晃手腕:“能放开了我了罢,娘?”这一声娘,大抵也是唤醒了宋母对女儿的疼惜。她也心疼女儿此后日子艰难,原本还想再叮嘱两句的话也憋了回去,干脆也不去在乎她这不庄重的态度,连叹了好几声气,亲自将她送回了院子去。待到了晚上,宋运跳从外面归来,面色有些便有些不好看。一家人用过晚膳,先将宋迹琅给打发回去歇息,剩下的干脆一同去了书房,将此事来龙去脉重新给宋运球讲了一遍。宋运跳是宋父一手教出来的,这种事上思虑自然也不少,闻言当即看了一眼宋禾眉,眼底尽是心疼。
宋禾眉对他扯了扯唇,没把这份心疼当回事。想来兄长的心疼跟娘亲的心疼是一样的,只疼着凑个热闹罢了,不顶什么用。<2〕
但兄长却也带回来个旁的消息。
“这事我也听闻了,特派人打听了一番,那马矜贵得很,是陆三爷新得来的,这回把人给摔成这副模样,惹了这样大的祸事,还不知邵家该如何同他商讨。”
宋父闻言先接了话头:“汴京来的那个陆三爷?"<1宋运跳面带愁容:“是啊,若非是他,此事也不会这般棘手,督察修城防一事是他兄长陆大人亲手操办,邵家巴结还来不及,如何讨说法?陆三性情顽劣,但陆大人却很是溺护他,这回一同到常州说是让陆三长见识,实际不过是带着他游山玩水罢了。”
他看一限自家妹妹:“眉儿当众让人扣下了那匹良驹,也不知会否遭陆家记恨。”
这事说到底,还得是看邵家如何与陆大人商谈,毕竟这独子受了这样大的伤,日后子孙难续,这是得讨到多少好处才能平息?活着就是为了个子孙后代,家族绵延,出了这档子事,大半辈子心血耗出去,最后没有子孙承继,若是真没沉住气跟陆家撕破了脸,陆三性情乖张说不准真会迁怒。
宋父此刻是主心骨,当即摇头:“我看不然,若非是禾娘将那马留下,邵家哪来的证据?更何况一来禾娘是妇道人家,斤斤计效风度无存,二来若邵家护不住子孙根还护不住儿媳妇,那这脸也不用要了。”他们一言一语商量半响,宋禾眉坐在旁边摆弄着杯盏发怔。看似字字句句皆为她着想与她有关,实际论断下来,她半点好处也无。指尖不小心沾上了茶水,顺着指甲晕到指缝,宋禾眉当即也没了饮茶的兴致,直接撑着下颚倚靠在桌案上发呆。
此事论到最后,也没商讨出个所以然来,一门心思往上凑肯定是不成,还需得等一等,但相比于前几日的焦头烂额已是好了不少,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宋父发了话,做儿女的便起身各自回各自的院子。一直插不上话的丘莞此刻终于能靠近到丈夫身边,为他理了理外裳,贴心道:“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夫君还是多填层衣为好。”她温柔贴心,但出嫁的女子,婆家再是和善人,也免不得要受些委屈。夫家永远将自己当做外人,什么要紧事都不会单独同她说,她今日在小姑子身边跟了一整日,结果邵家这么大的事,谁都知晓了,偏她一人不知。她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唯有多关切丈夫,得了丈夫的回应,才能让她觉得她真的融了进来。
可今日的宋运跳眸光冰冷瞪了她一眼,看着她时似很是不满,蹙着眉头将她推远了几步:“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己罢。”丘莞面色一白,本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中格格不入,这又遭了丈夫的冷眼,心里更不是滋味,眼眶当即蓄了泪,又因刚出了公爹婆母的院子,有委屈也得等着回了自己屋中才能言,这还当着下人的面呢,真要闹起来没脸的是自己。宋禾眉走在兄嫂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觉得有些不寻常。兄长待嫂嫂一直很好,成亲至今未纳妾,嫂嫂失了孩子兄长也没说过一句失分寸的话,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意识到,兄长也是一个会有通房的男子她上前轻拍了拍嫂嫂的肩,给她使了个眼色,紧跟着便走到了兄长身侧:“哥哥今日怎么了,脾气这般大。”
她同兄长步调相同,在廊道里缓步走着:“若是因着我的事心心情不顺,也莫要同嫂嫂发脾气。”
宋运跳负手走着,闻言稍稍侧身看了身后的妻子一眼,又蹙着眉一脸不悦地回过头:“哪里是冲你,我就是冲她!”他语气不善: